唐卡绘画,与其说是一种艺术创作,不如说是一种虔诚的修行。从绘画前的诵经祈愿,到画布的绷制打磨、颜料的研磨调色,都由唐卡画师亲自动手。因作品的篇幅而异,整个绘制过程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每一个环节都是对画师耐心和诚意的考验。
就算28岁的拉浪当智不能用汉语进行流畅的沟通,但他仍然决定留下来。他是一名热贡唐卡画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我想把我们藏族的文化带到首都,带到大城市,让更多的人了解它、喜欢它。”拉浪当智说。
在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的隆务河畔,有一个叫做“吾屯村”的村庄,这里的人们大多信仰藏传佛教,拉浪当智就在这里出生、成长。隆务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隆务河谷在藏语里称为“热贡”,意思是“梦想成真的金色谷地”。这片金色谷地,孕育了一方淳朴智慧的人们,也孕育了古老中华文化的瑰宝——热贡艺术。
拉浪当智从9岁开始学习唐卡绘画,他的父亲、爷爷都是杰出的唐卡画师。吾屯村里,几乎家家都画唐卡,这里被誉为“藏乡画廊”,数百年来,从宗教庙宇传入民间的精湛艺术,被这里的人们世代传承,而唐卡绘制也成为当地画师工匠的重要谋生手段。
“唐卡”一词,源于藏语音译,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卷轴画”。唐卡绘画,与其说是一种艺术创作,不如说是一种虔诚的修行。从绘画前的诵经祈愿,到画布的绷制打磨、颜料的研磨调色,都由唐卡画师亲自动手。
因作品的篇幅而异,整个绘制过程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每一个环节都是对画师耐心和诚意的考验。唐卡的内容和题材来源于宗教,要绘制一幅出色的唐卡作品,除了扎实过硬的技艺功底,更需要画师对宗教题材有深刻的理解,以及拥有高超的艺术想象力。
“佛本生故事”是广为流传的佛教故事,也是经典的唐卡绘画题材,讲述的是佛祖释迦牟尼的平生事迹,从降生婚配、出家苦行,到降魔成法、涅槃成佛。一个唐卡画师,一生中会多次绘制这个故事,而唐卡绘画又必须严格遵照藏传佛教造像度量经中的要求,佛像规定应该是什么样子就必须画成什么样子,不允许画师个人任意发挥——既要遵循传统,又要画出新意,这是对唐卡画师手艺最大的考验。
2011年到2014年间,拉浪当智第五次绘制佛本生故事唐卡,以往四次,他都是用一幅作品讲完整个故事,这一次,他选择用9幅唐卡来呈现。他和自己的三个弟子合作,用了三年时间,完成了这9幅作品的绘制。这次,他在颜料色彩上寻求创新,结合汉地山水画的风格,使得唐卡人物的形象更加生动和逼真。
热贡唐卡的用色十分讲究,世世代代的唐卡画师们坚守着传统的技艺,几百年来,他们坚持使用玛瑙、珊瑚、珍珠、绿松石、孔雀石、朱砂、骨白等天然矿物颜料,以及藏红花、大黄、蓝靛等天然植物颜料。颜料研磨和调制全凭画师的经验,研磨时间和手法的差异,会得到不同的颜色。颜料的加工技艺,尤其是核心工艺,是严格杜绝外传的。用这些天然颜料绘制的唐卡,色彩鲜艳,能够保存千年却依然艳丽如初。
热贡唐卡多呈现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画面效果,这与绘制时大量用金是分不开的。用金,也是热贡唐卡区别于藏传佛教其他唐卡艺术派别的一大标志。金粉的制作过程同样神秘,拉金线的线描功夫更是一门高难度的手艺,即使是小到芝麻粒的图案,也要做到细节丰富、笔触流畅,这就要求画师必须绝对凝心静神。
不少像拉浪当智一样怀揣着梦想来到北京的青年唐卡画师,因为无法适应这里与家乡天差地别的环境,选择了回到家乡。对于拉浪当智来说,他希望留在这里,更多地从其他艺术形式中汲取“养分”,在不失传统的基础上,为热贡唐卡艺术注入更多的鲜活元素。“在北京作画可以学习很多的国画技巧,在北京也更能挑战自己的心性。”拉浪当智说。
精湛细致的唐卡绘画,对于画师的手力和眼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因而年龄也就成了每个画师都绕不过去的坎。对于唐卡画师来说,20岁到40岁是黄金的创作阶段,40岁之后,眼力、手力逐渐衰微,即便心中有再丰富的积累和创意,也无法避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困境,因而,“后继有人”就显得尤为重要。
许多唐卡画师,从年少懵懂时就开始跟着师父学习手艺,师父既教手艺,也教品行。过去的唐卡传承方式,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现在这个规则已经被打破。拉浪当智从23岁开始授徒,现在已有11名弟子,“有女弟子,也有外姓”。如今,拉浪当智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大儿子六岁,小儿子一岁,他打算,让孩子们也继承唐卡这门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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