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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作者:三十三又三分之一 时间:2021-04-07 14:32:20 浏览量:

 

太阳是他自己的头

野花是她自己的诗

——海子《太阳和野花:致AP》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叶佳修 词曲

海子是我的大哥,原名查海生,1964年3月24日出生于怀宁县查湾村高桥屋。村子坐落在安庆市北郊一片田野之中,海子的童年和少年在此度过。我们的老屋门前不到十几米,便是一汪池塘,池塘边有几棵槐树和桃树。阳春三月,桃花盛开,槐花飘香。五六月,池塘中间便开满红、白相间的荷花,煞是好看。有时,海子央求村里大人采摘来一枚含苞待放的荷花,把它插在盛满水的竹筒中,置于床前的矮桌上。宁静的夜晚,我俩躺在床上,竖起耳朵,聆听荷花开放的脆嫩声音,在一阵阵荷花的清香中进入梦境......

—— 查曙明《回忆我的哥哥海子》

我喜欢荷花,但我从来没有听过荷花开放时脆嫩的声音。这是海子弟弟查曙明珍贵的回忆:一个遥远村庄,两个男孩,在一个寂寞的夏夜里,听荷花一层层地打开秘密的心事——那是花的心事,凡人无法破解。

人的记忆就象是一片枝叶交错的雨林,只有你自己才知道,那条隐藏着的、曲折的、通向荷花的小路。你固执地不断地逃离现实,穿过幽深的时光,一次次回到遥远的池塘边,回到那间早已不在人间的老屋里,然后,看着蚊帐里还在沉睡的哥哥,看着床前矮桌上盛开的荷花,一言不发。你并不知道一再闪现的荷花,是不是真的。但你相信这就是诗的秘密,是曙明与海生的秘密,是爱的秘密,是生命神秘的微笑。

外人总是关心事实,纠结对错,到处寻找名人的真相,在海子留下的每一个文字中,想方设法地要破解中国最后的诗神,他爱过的人,留过的泪,喝过的酒,骂过的娘,割过的麦子。但对至亲至爱的人而言,回忆其实是一缕没有气味的幽香,没有颜色的图画;是一首没有文字的小诗。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大家请你发言,慎重地要求你回忆逝者,你看着事先准备好的讲稿,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你又一次提起了那枝初夏的荷花,一枝哥哥央求村里大人摘回家的荷花。也许,它的存在连哥哥自己都忘记了。

在他的诗集里找不到这朵荷花。海子只写过一首充满禅意的怪诗,叫《莲界慈航》:

爱情是两只老虎

如果你愿意

爱情确实是只老虎

莲花轻轻摇动

爱情是两只老虎,相互追逐,神秘的莲花轻轻摇动,一言不发。海子生活的时代,有一首很有名的儿歌,城里、乡下的孩子们都会唱,海子肯定也会唱,那儿歌中唱道:两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嘴巴,真奇怪,真奇怪。其实我们爱情有时也是这样,两颗年青的心相互追逐,然而一个看不见未来,一个又不敢诉说。说出来都是伤害,看得见的只有坚硬的现实。海子死时,诗歌已死。满池的枯荷,都在等待另一个春天。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很多人都还记得诗人海子的名字,但直到哥哥的最后一个春天,在曙生的世界里只有哥哥海生。他一人在离家60公里的县中学里没日没夜地准备高考,想和哥哥一样成为村里人羡慕的大学生,去大城市读书上班。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学校的围墙外,已是春花烂漫的五月。

但5月的一天,我从同学手里接到一份县里发行的小报,报上赫然印着“海子的遗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时,我真没太在意,且怀宁老县城离我们家有60公里路,我自春季开学之后几个月没回家。正逢高考,学校封闭式管理。那时候通讯不发达,家里没有电话,我无法得到哥哥的确切消息。挨到高考之后赶回家,才从家里知道,哥哥已经辞世三个多月了......

—— 查曙明《回忆我的哥哥海子》

名人家属也是名人,可是直到哥哥去世3个月,弟弟才知道,报上说的诗人海子,就是他的哥哥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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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海子北京留影

老母亲,在哥哥去世后,也慢慢变成了海子的读者。一旦闲下来,她就会翻读海子的诗集,有时在家里读,有时在海子的墓地读。家人一般都不让她去海子墓地读诗,怕她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但她坚持用这样的方式跟海子对话。母亲最喜欢读海子的抒情短诗。现在八十几了,还能背诵几十首海子的短诗。比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祖国(或以梦为马)》、《给母亲(组诗)》、《麦地》、《日记》等。海子组诗《给母亲》中的一首《雪》,最能触动母亲的心弦:

妈妈又坐在家乡的矮凳子上想我

那一只凳子仿佛是我积雪的屋顶

这是海子死后她经常诵读的诗歌,每一次都是一字ー句反复读诵,每一次都读得她眼冒泪花。读诗让她感到儿子并没有死,而是一直活在她心中……

—— 查曙明《回忆我的哥哥海子》

其实每一种爱的结局都是离别,很少有人比妈妈更懂这句话的真谛。诗歌,是爱的语言,是别离的钩,是世间最美丽、最简单的文本。家乡的矮凳,积雪的屋顶,无需解释——就象童年的那枝荷花一样,遥远而亲切,亲切而怀念。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田震 词、刘君利 曲

有人说,海子只关心人类,在大学时,我的文学老师说,海子的诗体现了人类的终极关怀。所以他特别挑选了3月25日——耶稣的受难日,离开人类。我问老师,什么是终极关怀。

为什么今夜我就不能放下人类,只爱姐姐,只爱妈妈。

老师很生气,荷花笑而不语,在我们生活的时代,我们用欲望来定义爱情;用文字来禁锢诗歌;用颜值来给美丽打分;用个性来掩饰庸俗。但脱去时尚光鲜的外衣,敲掉文艺深奥的硬壳,其实你我都是父亲的孩子,母亲的宝贝,是相爱之人的心事。无论你是诗人还是商人,是农夫还是白骨精,其实你我都是时光匆匆的旅人。

我们有幸路过海子收割过的麦田,相爱过的草原,那些不小心顺风飘入我们心田的优美诗句,就象种子一样,总是在春风一度的三月,突然生长出来。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小轩 词、谭健常 曲

几百年前德国大诗人海涅的哥们,对海涅说:你的每一首至美的情诗,都是爱的墓碑。你永远无法拯救人类,你也无法拯救你的爱情。所以你只能在你的墓碑前,自己放上一束刚摘来的野花。

海子的妈妈,年年都会去儿子的墓前读诗。其实墓碑下空无所有,只有你不肯离开的心。查曙明无数次站在讲台上,回忆哥哥,老母亲有时就坐在台下,老泪纵横。那么多回忆都象断线的风筝,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曙明清清了喉咙,又讲起了故乡老屋里的那一枝荷花。

此刻,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我的哥哥。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海子母亲操彩竹女士

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

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

——许巍《两天》

朝花夕拾,旧稿重编

原稿写于2016年3月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在春天,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

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

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海子《春天,十个海子》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贝多芬,D大调大提琴奏鸣曲

1989年3月25日凌晨,一位头发凌乱的年青人,从中国政法大学的老校园里走了出来,他背着一个那个年代已经稍显过时的墨绿色军用书包,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衣和水磨蓝的牛仔裤。晨雾中,周围的人都在匆匆赶路,或者去上课,或者去上班。唯有他,逆着人流向校外走,还走得特别慢。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的名字叫查海生,3月25日,是他公历25岁的生日。在他的军用书包里,放着四本书——《圣经》、《孤筏扬帆》、《康拉德小说选》和《瓦尔登湖》。

只有一位骑着车的中年女性,从北京春天的晨雾中认出了他,女人停下了自行车,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查海生没有听见,“也许认错了吧!”女人犹疑了片刻,然后继续赶着去上班。查海生一直走到政法大学校园外的一个老旧的公交站头,乘上了一辆开往山海关的公交车,消失在人群中。

3月25日下午,有人看到一位头发凌乱的年青人在山海关附近的铁轨边漫步。3月26日中午,在山海关与龙家营之间的慢车道上,这位年青人面朝大海,默默地在铁轨上躺下,手上拿着一本《圣经》,没有人再注意到他,火车从远方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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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夫斯基,忧伤圆舞曲

1989年3月,《大众电影》的封面上,香港明星钟楚红清丽夺人,人间正是一片春色。中国第一代摇滚青年崔健,刚刚兴奋地开启了他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幼稚的我,仍在高中校园里和同学激烈地争论,谭咏麟与张国荣谁才是这个时代的歌王。我还不知道,一位叫海子的诗人,在中国当代诗歌被时代彻底污染之前,用自己血写完了他们那一代人的最后诗篇。

更不知道一位叫查海生的农民儿子,在山与海之间,在千年长城的第一关前,合上了他的生命之书。那年他正好25岁。他就职的校方,用电报通知了他远在安徽的父母。几天后,痛不欲生的父母亲将他的骨灰盒带回了查湾村。在那个偏僻的乡村,查海生是乡里乡亲骄傲的大学老师。

生命是脆弱的,当一个活人自主的选择死亡,总是一个令人诧异的悲剧事件。我们总是不由自主地在生命的断裂处,追问他执意离开的理由,但天空没有答案,大地没有回音。或者正如千年前的诗人江淹所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岁月易逝,一滴不剩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岁月易逝,一滴不剩

——海子《以梦为马》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J.S.巴赫,G弦之歌

1989年的春节,海子回家过年,从北京他回到查湾村,竟然身无分文,他甚至没有带什么象样的礼物。回到家,就对母亲说:我饿极了!

那年他家也感受到中国经济腾飞,全民经商赚钱的气息,在公路边开了家豆腐店。过年期间,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除了从北京回来的大儿子查海生,全家都在店里忙活。作为查家湾的传奇人物,15岁就高分考上北大的少年大学生,在家里享受着由“大学老师”身份带来的特权——不用干活。

查海生带着一部傻瓜相机,给忙碌的父母和三个姐弟拍照,还开玩笑说,要给家里的豆腐店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可惜你们是男的,不然这个店就可以叫‘豆腐西施’了,要不就等店做大以后,叫‘环球豆腐店’吧!

在家过年,海子与比他小3岁的查曙明睡一张床。由于年龄隔得最近,查曙明与海子是交谈最多的一个。还在复读准备考大学的弟弟,看过哥哥创作的长诗《但是水、水》的底稿,完全看不懂,心血来潮,就问哥哥:为何不写点武侠小说,好出一些书。海子只是笑笑:“写武侠很简单,只要懂历史,有点文采,任何人都能写”。他读过梁羽生、金庸、古龙的小说,对武功很感兴趣,“梁羽生懂些武功套路,古龙不讲这些,一招毙命”。

海子确实练过功,不过是气功,练到走火入魔。早在1986年过年时,他就曾盘腿坐在床上,给弟弟表演“发功”:两手相隔五六十公分,让弟弟把手放在中间去感觉。时至今日,查曙明仍记得他能感受到“有灼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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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桑,动物狂欢节:天鹅

当时的海子看起来有些志得意满,1986年春节,查曙明看到了哥哥女友的照片,他无意中看到,在给这个内蒙古女孩的情书里,哥哥像任何一个陷入初恋的年轻人一样,热烈地憧憬着伟大的爱情,当时,他在一首名叫《感动》的小诗中写道:

早晨是一只花鹿,踩到我额上

世界多么好

山洞里的野花,顺着我的身子

一直烧到天亮

——海子《感动》

然而从1987年起,查曙明注意到,以前从不在家里喝酒的哥哥,突然开始喝酒。在他生命最后阶段,酒在他的生活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在他的最后一个春节,海子在舅舅家与几个表兄弟喝酒,谈起他在石家庄中院实习时遇到的一件不平事:那是一桩离婚案,男方出轨了,而妻子不同意离婚,按照以前的案例,这是不能判离的,但是男方背景非凡,法院还是判离了。海子很不服,他痛恨不忠,嚷嚷着要翻案。

1988年底,海子的朋友回忆,海子曾见过一位相恋的女友,女友当时已经嫁作他人。再相逢时,只剩下冷淡的问候。她曾经因为诗而爱上过海子,然而在经济腾飞的1989年,诗,早已不再是我们生活的最高主题。生活,从来都充满了背叛,在三五杯之后,海子也知道自己说多了。离与不离,忠与不忠,人生本来就是如此。在1989年春天的门口,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了,人生几何,唯有杜康。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

走在路上,放声歌唱

大风刮过山岗

上面是无边的天空

——海子《黑夜的献诗》

在春天的门口,海子显然喝多了。回到家,他就一头倒在了床上,看到满身酒气颓唐的哥哥,弟弟嘟囔了一句,“不能喝酒,就少喝点嘛”。海子听到一怒而起,从床上爬起来要打弟弟,还差点砸掉了自己一年前春节给家里买的黑白电视机。

住在昌平的孤独

秋天深了,神的家中鹰在集合

神的故乡鹰在言语

秋天深了,王在写诗

在这个世界上秋天深了

该得到的尚未得到

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海子《秋》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加泰罗尼亚民歌:百鸟之歌

梵高,阿尔的疗养院

1983年,海子从北大毕业,被分配到政法大学的校刊编辑室,那地方在北京边缘的昌平。十年前我正好去过一次,住在昌平的一家宾馆,离政法大学不远。在我的印象里,那是一个多少有些沉闷的地方。我一直在市区喝酒直到凌晨,才很不情愿地返回昌平的宾馆。那是一个秋天的深夜,黑暗、寒冷与浓雾中,你辨不清东南西北,出租车的大光灯也只能照见三米不到的一小片地方,人与车都仿佛被围困在无边无际的孤独之中。

在那里,我没有朋友,我只知道,海子许多年前就住在这里的一幢普通的、灰暗的员工宿舍楼里。在他家徒四壁的宿舍,散落了一地的诗稿与空酒瓶,一幅凡高油画的复制品,有点歪斜地挂在墙上,那是《阿尔的疗养院》,海子热爱这位和他同样孤独的画家,对人说起凡高,他总是要在“凡高”两个字后加上“哥哥”。

这位凡高的弟弟,在这里没什么朋友,除了诗、酒和凡高,邻居和世界,对他仿佛都不存在。他唯一有过交往的邻居,只有宿舍楼上的一位姓孙的工科男。老孙不写诗也不画画,话不多,特别喜欢和搞艺术的人混在一起。按他的话说,和这些朴实的艺术家交往,可以完全不带功利,让人觉得舒坦。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老孙经常与海子喝酒,他很少插嘴,在海子用浓重的乡音,一个人海阔天空地瞎扯时,基本上没听懂什么的老孙,只是不时点头,他是一位不错的听众。在老孙的记忆中,这位诗人的日子过得实在有些离谱。他可怜的工资,一大半用在了自费打印那些没人要的诗集。一半还要寄回安徽的老家,老孙也不知道,海子是怎么在一半和一半之后,过日子的。80年代,海子一文不名,他的短诗有着民谣一般的质朴、真挚和韵律,然而,在当时却显得很没有逼格。它既不属于文革后影响巨大的朦胧诗,也不算什么现代流派,和正在兴起的口语诗更是一点也不搭界。现在连篇累牍歌颂他的评论家,当时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诗是什么,在这位固执的农民诗人心中,就是血与盐,爱情是血,生命是盐。工科男老孙不是很明白。他只是觉得,海子不能老是这么固执。时代在变,你也要应时而变。有一次,喝完酒,老孙把烂泥般的海子送回宿舍。不由自主地对海子说,那些出了名的诗人都挺入世的,而海子的诗却出世得非常远——“方向有问题”,所以没人会出版他的诗。这下,海子真的火大了,他站在床上,上蹦下跳地大声吵闹。甚至,老孙逃回楼上的宿舍,他还追上去,非要争个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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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边的华尔兹

人生没有是非,唯有信仰与坚持;时代不分好坏,一味地汹涌向前。诗三百,一言蔽之,思无邪。无邪与纯真,对海子而言,不是一种用来炫耀的情怀,而是他从来拒绝改变的生命本质。浪奔浪涌,随它去吧。

海子曾经在诗中用,鱼篮打水来形容在昌平的孤独:

他们是鱼筐中的火苗

沉到水底

拉到岸上还是一只鱼筐

孤独不可言语

——海子《在昌平的孤独》

法国诗人兰波,曾在诗中写道:生活在别处。诗人的孤独,人生的失望与失恋,让昌平的海子,心如飞鸟。当风乍起时,他的心已飞向远方。1988年夏天,海子只身去了西藏,带着他不可言说的孤独。

明天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贝多芬,G小调大提琴奏鸣曲,第二乐章

1989年1月底,海子写完了这首小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距离他的生命结束还有两个月。它优美的诗句,让你完全不会意识到,他内心的荒凉。海子站在世界的尽头,面对冷酷的仙境。

曾经开启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朦胧诗运动,在这一年也接近了尾声。当年诗人顾成用一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惊醒了国人,此时他已经移居新西兰,诗歌正迅速地退化成湿哥,蜷缩在时代阴暗的角落里手银。几乎每一个人都相信,只要赚到钱,我们就会离幸福越近,离天堂VIP会所更近。

在一次清华大学的诗歌朗诵会上,海子头发乱篷篷地坐在评委席上,一脸阴郁。直到一位女学生上台朗诵:我的爱人,你的脸像食堂的烧饼。听到这句海子突然暴跳如雷地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指责这位学生。然而,大家都在笑,笑话正是精彩,就象是一场高潮跌起的喜剧,让人严肃不起来。

还好,那位女学生,没有计划跨过大半个中国来睡男人。然而,我们的诗歌离不要碧莲的时代已经不远。1989年,就在我们快乐地坐在时代的列车上,驶向数字化的21世纪时,我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欢笑中,有一个叫海子的诗人提前下车了。

海子三十周年祭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我们不知道女孩的名字,有人研究,这个女孩有四种可能。无论是谁,这位拥有可能是世上最美丽诗句的女孩,在现实与幻想,过去与未来之间,作出了一个理智的决定。活着不是为了受罪,爱上他的诗,远比爱上一个疯狂的诗人容易与轻松。就在最后自杀的半年前,海子带着滴血的心,最后去了一次西藏,站在德令哈荒凉的戈壁上,高原上的冷雨,让孤独象烈火一样燃烧,他无可救药地想起了他的爱人: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笼罩

姐姐, 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海子《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海子是一个活在梦中的诗人,一个活在幻想里的情人,他的生命,被诗歌与爱情劈成了两半。当时代即将翻开新的一页时,他留在了上世纪80年代。海子相信生命的轮回,今天早点结束,明天就会早点到来。

明天——也许荒凉的城就会开满野花。

明天——我要重新做一个幸福的人。

于是,他留下了这人间最美好的诗句,留下了汉语文学里最后的诗三百,向着他心中的大海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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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安魂曲:落泪之日

生死如梦,在1989年的春天,海子的眼里,美无边而没落。他写道:

当我没有希望

坐在一束麦子上回家

请整理好我那零乱的骨头

放入那暗红色的小木柜,带回它

像带回你们富裕的嫁妆

——海子《莫扎特安魂曲》

期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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