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通天河沿岸的一些山谷间,散居着一些古老的藏寨与村落,走进这里,你一定会发现:这些古村落大都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其中最为著名的有尕朵乡布由村的布由加果古碉楼及其建筑群、卓木其村、吾云达村等古村落。古村落的选址与格局有其独到之处,都处在通天河畔避风、朝阳、低洼、缓坡处。
布由加果古碉楼
秋日的高原,草原枯黄,牛羊星星点点,散落在高原明镜般的湖泊周围。湖水清澈透明,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泛着微微蓝光。沿着通天河河谷地带溯源北上,两岸的碉楼民居依次展开,鳞次栉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尕朵乡卓木其村木苏社。从桥头放眼望去,蓝天白云下是神圣的嘎域山脉,山顶供奉有祭祀神灵的煨桑台座,山脚下是石砌雕楼,群居于神山周围,墙体色调与山体色调融为一体,泛出微微的暗灰色调,古朴中透露出些许神秘、庄严的味道。一座座石砌碉楼建筑静静地矗立在通天河畔,在经历千百年的历史长河洗礼之后,依然是那么独具魅力,沉默而幽静。
布由加果古碉楼是通天河畔石砌民居里面形体较大的一幢,千百年来一直守护着它身后的子民。至于该建筑的建造年代、主人身份等等一系列疑问,89岁的青梅巴措老人也说不清楚,只是记得在她还很年幼的时侯,布由加果就已存在。后来长大成人后才嫁到布由加果家里来当媳妇。但是她毕竟在这里居住了七八十年,亲眼见证了布由加果古建筑的风风雨雨、辉煌暗淡的过程,是现在唯一可以了解布由加果更早历史的老人之一。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嘎域布由一带没有人居住。不知在何年何月,有一对母子因为生活所迫,沿着通天河畔一路蹒跚行走,当母子二人颠沛流离,经过布由村通天河畔时,河里突然跃出一条大金鱼,拦住了母子二人,索要一些食物。善良的母子二人虽然自己也很困难,还是从随身携带的褡裢里拿出一些食物,全部倒入这只饥饿的大金鱼的口中。大金鱼吃完这些不多的布施后,对二人许了一个愿,便消失到通天河水里了。二人继续前行,由于褡裢里已经没有了食物,又累又饿的母子二人只好在路边寻一些能吃的食物果腹,并在布由山坳里挖了一个能挡风遮雨的地坑休息,后来又垒石为屋,在这里安了家。
后来奇迹出现了:母子二人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可以说心想事成,生活慢慢好了起来,有了自家的马帮与牦牛驮队,并与唐蕃古道上的商队精英共风雨、同进退,生意越做越好、财富越来越多、房子越建越大,母子二人又乐善好施,扶危济困,布由加果家族也日渐壮大……
布由加果庄园是这一群聚部落的总称。那时候因为生活条件的限制,百姓的家门都修得很小。之所以叫布由加果,是因为他们家在当时无论是财富、还是慈善、综合势力方面是最大的一户人家,集财富、权力、威望于一身,布由村的一方百姓都依附并归顺于其管辖。时光如梭,星转斗移。布由加果碉楼作为藏族古代建筑文化的象征,已在藏传佛教四大神山之一的嘎朵觉悟神山脚下辉煌了千百年,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称多人的沧桑巨变,却依然保留着它的风姿,把古代藏族的石砌碉楼技艺以及它所包含的传统民间文化遗产留给后人。
吾云达村
沿着通天河水的走向在沿岸的简易山路上缓缓前行,拐几个弯就到了吾云达村。吾云达村面朝通天河,坐东朝西。村落边上的白杨树围成半个圆圈,把吾云达村给包围起来。据村里老人回忆,这些杨树最初还是从拉布寺运来的树苗,距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深秋金黄色的树叶点缀着古老的吾云达村,村边山沟里流出的清泉依旧清澈透明,滋润着一方百姓。石砌的水磨坊静静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看着它们。墙体有些破旧,水磨坊里的口袋粮仓还在,旁边的石块七零八碎,清泉依然冲击着木制转轮,可是再也转不动那个早已损坏的木轮子了,也磨不出昨天那种纯香的炒面味儿了,因为传统的石磨炒面方式早已被现代化的电动磨面机所取代。
进了村口,就可以看到吾云达村的老人在搬运一些拆迁后散落的木料,整理一些树枝,并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在自家门口的小树林里。玉树地区树木较少,树贵如玉。通天河畔除了鹅卵石及一些片麻石,几乎看不到太多的树木,因此老人们搬运一些从老房子上面拆下来的椽子与大梁。不是舍不得丢弃,而是不愿意忘本。新居是建好了,可是没有原来世居于石砌碉楼里的故事与回忆了。老人们抱回自家门口的,不仅仅是那几块木料这么简单,更多的,却是抱回一种回忆,抱回一些石砌碉楼里上一辈人之间发生的或平凡、或精彩的传奇故事……
高原强烈的紫外线灼烧着他(她)们的脸庞,古铜色的肤色、坚毅的目光、苍白的头发、无不渗透着岁月的无情与世事的沧桑变化。通天河水日夜奔走,一路东去,时光的长河洗礼着一代又一代吾云达人,他(她)们正变得坚毅,变得自力。哪怕是一块废弃的木料,慈祥的老人也收集起来。称多地区木材少,原始纯朴、朴素的环保理念早已深入人心。为了保护生态环境,村民们不再上山去随意砍香柴了,可用的燃料除了干牛粪还是牛粪。晒干后的牛粪可以生火做饭,可以带给人们温暖。牛粪墙是村落里随处可见的燃料储备方式。在村民们的心目中,牛粪不是什么污秽的东西,恰恰相反,在当地人眼里牛粪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物质。高原的牦牛,浑身是宝,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但凡见到湿牛粪,村民们都会随手拾起,一整块粘贴在石墙上,干透的牛粪便可以作为日常生火、做饭、取暖的燃料了。这些原始、纯朴的生产生活方式在这里显得如此自然而可爱。
村里有著名的石砌佛塔,建筑技艺高超。吾云达村藏式原始碉房系半农半牧区村民所特有的住房,建在半山坡上。一则利于自卫守护,二则防水淹没,三则建筑中可以充分利用山坡倾斜的自然态势,省料省工。村边有山泉,以供生活用水。吾云达碉房均为石板石块砌成,有些砌工极细,美观大方结实。碉房多为两层,下作畜圈养牛羊,上为人的住房。中有木梯,木梯上有手拉的皮绳,对小孩老人尤为需用。碉房顶上为平顶,可晾晒东西或休闲观景。
吾云达藏寨民居属于称多境内传统的石砌碉楼建筑群,集中连片分布,保存较为完整,就地取材,一石到顶,辅之以少量木料为门窗装饰,单体碉楼民居一般分为三层,一楼仓库,二楼居住,三楼佛堂,在砌墙时预留有瞭望孔、射击孔等,楼层与楼层之间以木梯相通,其文化内涵源远流长,这些藏族碉楼民居建筑颇具特色,它们一般都建在较高的台地上或半山腰处,建筑材质则以石块为主,木料为辅,石砌高墙,易守难攻,以保平安,外形厚重、稳固。房屋外沿由枝条编制篱笆墙隔出走廊,廊宽1米,并在拐角处设有厕所。三层为经堂及库房,外墙设有瞭望口。墙体、门窗、天棚、独木梯均为本色,不刷油漆。建造时由藏族专门的石匠修建,在建筑过程中,不吊线、不绘图,全凭经验,信手砌成。其壁面能达到光滑平整、不留缝隙,有一定的艺术和研究价值。
吾云达村传统泼水节祭祀神鸟属于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据考证,祭祀神鸟的来历: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从遥远的西方佛国印度飞来三只大鹏鸟,这三只大鹏鸟飞到通天河畔一带时,不落到富人家,却偏偏落到一户贫困人家的房顶上栖息。这户贫困人家的主人怎么驱赶也赶不走,即便是一时飞走了,过几天又再飞回来,还是落在他家房顶上栖息。主人也只好作罢,不再赶它们走。还拿出原本就不多的青稞来喂食。日子过得好快,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但是自打这一年开始,他家里的境况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一改往日贫困落后的面貌,家境也慢慢好了起来。这家的主人便认为:这些转变,都是得益于三只大鹏神鸟,带给他们家福气与好运。后来这三只大鹏一直陪伴着贫穷但心底善良的主人一生,成为他们家的三个成员,主人也好生相待,照顾得像他的几个孩子一样,和美相处。几年后孩子们也慢慢长大了,各自成家立业,经商的老大有收入,种地的老二有收成……总之一切都非常顺利、祥瑞。当时来讲,他们家真可谓是儿孙满堂,孝敬父母、妯娌融洽,其乐融融。直到有一天,这家的主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三只大鹏也跟着男主人一起,悲伤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为了纪念这三只大鹏,每年四月份春播时节,她们一家人便要起个大早,换上净水,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祭祀朝拜这三只大鹏神鸟,感恩三只大鹏带给她家的好运与福报。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祭祀活动慢慢流传了下来。
吾云达村的祭鸟活动一般在藏历四月初农耕前夕即藏历四月八日,全体村民载歌载舞,与对面卓木其村的糌粑节有异曲同工之妙。村里依旧保存着三只祭祀神鸟,但仅供主人祭祀之用,与卓木其村的祭祀神鸟相比,有些低调、鲜为人知。
在传统的农耕时代,吾云达村里的山涧清泉被改为河渠,用于农田灌溉。每逢灌溉完毕,村民们坐在田埂间休息聊天,家长里短,有说有笑。一些好事的村民便用山泉“偷袭”对方,当然也有村里热恋当中的青年男女,他(她)们向对方泼洒清泉取乐。后来慢慢演变为全村人开始泼水,阿爸给阿妈泼水,老的给少的泼水,少的给老的泼水……于是,一场“泼水大战”由此拉开了序幕,直到将对方全身泼湿、泼透为止方肯罢休。
泼水娱乐活动结束后,村里有善歌者为大家现场助兴,有舞姿妙曼者为歌手伴舞。那纯粹的原生态唱腔、直抒胸意的歌词、河畔孕育的美妙声音时而美妙、欢快、婉转,时而凄美、感人、令人拭泪……
那些响彻四方的民歌,一曲接一曲,你方唱罢我登场,拉伊、歌舞、比赛也由此开始,引得通天河水也为之争鸣,林间喜雀也来看戏,村民们在场地上载歌载舞,老人儿童也非常高兴,就像过节一样,热闹非凡,安居乐业,一派和美、太平盛世景象。
吾云达村的泼水习俗——泼水节一直留传到今天……村里人无论在何方,只要到了藏历四月初八这一天,都会齐聚吾云达村,与亲朋见面,与老友相聚,最主要的便是泼水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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