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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西里的守护神

作者:三江源国家公园 时间:2019-07-13 10:21:27 浏览量:

编者手记4.5万平方公里的保护区,37位工作人员,平均每人1000平方公里的保护范围……这一组数字的背后,隐匿着多少令人动容的故事和传奇。远离故土,远离亲人,常年驻守在辽阔而又神奇的可可西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用他们的青春、汗水乃至热血,守护着可可西里的土地和生灵,书写着平凡而又伟大的篇章。本期“江河源”副刊“中国梦·青海故事”栏目特约请我省作家辛茜,为我们讲述发生在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故事……

可可西里的守护神

可可西里恶劣的自然环境使得巡山队员的每一次出行都变得险境重重。

可可西里的守护神

天眼看就要黑了,巡山车辆却又一次陷入泥沼。

可可西里的守护神

对巡山队员来说,爬冰卧雪是常事。

可可西里的守护神

保护环境是巡山队员义不容辞的责任。

4月,可可西里仍如严冬般寒冷。点地梅、镰形棘豆、匍匐水柏枝、凤毛菊和喇叭花不见踪影,只有雪山,只有布满沙砾的土地,在阳光下反射着莹莹雪光。

对人类而言,这是极为荒凉的无人之地、生命禁区,是迄今为止遗留在人类心灵史上的最后一片净土。由于海拔4600米以上的高度,这里除短暂夏日山花烂漫、河流纵横、湖水荡漾,大部分时间都是风雪交加、冰川密布。生命力顽强的野生动物——野牦牛、藏野驴、白唇鹿、雪豹、藏羚羊、金雕悲壮地占领了这片雄踞于青藏高原的热土,以特有、自然的方式繁衍、生存。它们不以此为苦,抑或是没有把苦视为生命唯一享用的体验,就像为延续和保持这片苍茫之地的平静、安宁,付出青春、汗水、健康,甚至生命代价的巡山者们一样。是的,自从有了巡山队员,可可西里这片不同寻常的土地,便被赋予了新的思想、新的境界、新的含义,它除了蕴含着大自然本身强悍的生命力、意志力以外,还展示出人类的勇敢与坚韧、乐观与坚强。

在民间广为人知的索南达杰牺牲的故事、野牦牛队的故事、藏羚羊的故事、巡山的故事,让这片土地越发不同寻常,也让更多的人关注、审视这片静默表象下卓然不群的地域。

这是十多年后,我第二次踏上这片让人难以忘怀的冷峻之地。我久久地、久久地凝视那与蓝天相依,自地平线缓缓浮现的苍茫大地、三江之源……

我内心感受到的,又何止是神奇与庄严。

我结识的第一位巡山队员叫嘎玛才旦,他一直在驾驶车辆,以至于使我仅能通过他的背影、举手投足,观察他作为一名老巡山队员的果敢、敏捷与干练。接下来,我又认识了罗延海、才仁桑周、旦正扎西、赵新录、詹江龙、尕玛土旦、拉龙才仁、文尕宫保,年轻的队员龙周才加、袁广明和索南达杰的外甥普措才仁、秋培扎西。他们是一群默默无闻的人,但他们,却铸就了这个和平时代最伟大、最崇高、最无私的一种精神。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动人心魄的故事,他们总是用行动诉说着巡山路上的艰难、痛苦与壮烈,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对可可西里、对大自然、对这个世界的爱与情感。

这些故事不像是发生在今天,有硝烟、鲜血,有寂寞、悲伤,也有正义战胜邪恶时,大地发出的阵阵欢唱……

难以忘怀的青春岁月

1997年,春节刚过,部队复员的罗延海和詹江龙、赵新录、拉龙才让、旦正扎西、才仁桑周等13人一起告别玉树藏族自治州结古镇,经曲麻莱县进入可可西里。

来之前,罗延海就听人讲过索南达杰的故事。他以为可可西里最大的考验来自盗猎分子的威胁,能成为一名森林公安,拿起真枪实弹和凶残的盗猎分子战斗,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可是,野生动物的天堂,并不是人类的温柔之乡。严酷的自然环境、极度缺氧的可可西里,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当天夜里,狂风怒吼,荒野空旷,只有几只大胆的乌鸦在头顶盘旋。罗延海头疼欲裂,彻夜难眠。可可西里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不容靠近的深山。孤独、寂寞、恐惧,还有难以忍受的高山反应,让他开始后悔,开始害怕,难道,这就是自己将要守护一生的土地,难道,这就是度过青春岁月实现理想的地方?

那一天,正是隆冬时节。罗延海和他的战友们踏上了一条常人无法想象的巡山之路。

谁能想到,这一走,他们竟在这条路上走了20年.....

沿青藏公路攀缘而上,玉珠峰雪山连绵,长江源头的重要支流楚玛尔河欢快地流淌在可可西里宽阔的胸膛上。度过缓冲区,再往前,昆仑山冷峻威严,布喀达坂峰就在眼前,海拔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稀薄,至可可西里核心区时,已升高至5000米,含氧量不足海平面的40%。

尕玛土旦是队员中个头比较小的。他最早一次进山巡护和战友吕长征在一起。那时候,资金紧缺,连帐篷都没有。他们只能在冰天雪地里挖个坑,铺上塑料睡在里面。之后有了帐篷,可搭帐篷需要4个小时,等钻进帐篷躺平身子时已筋疲力竭,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再后来,搭帐篷的功夫练好了,只需要30分钟。但是,不管他们多么努力,恶劣的环境无法改变,缺氧造成的身体不适,一直困扰着他们,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而一旦感冒,接踵而来的肺气肿、肺水肿,随时都有可能夺去他们的生命。

管理局一年巡山多次,每支队伍5人一组或7人一组,全年不断。巡山时间,短则20几天,最长的一次是48天。为了车上多坐一个人,每个人的行李都减到最少。白天赶路,晚上挤着睡在车里。没有被褥,也舍不得开暖气,冻得受不了,就下车去转圈圈,暖和点了,再上车挤在一起。一天、两天……连续几十天下来,巡山队员个个蓬头垢面,形容憔悴,留着长长的胡子,裹着脏大衣,活脱脱像一群“野人”。

巡山时,队员们每天的睡眠顶多能保证4个小时,有时更少。巡山途中,饿了啃一口干饼子,渴了喝一口冷水,没水了,只能喝雪水。晚上,如果能用喷灯打着火,煮一包方便面吃,就已心满意足。长年累月的露宿、失眠、颠簸让队员们疾病缠身,胃病、腰椎间盘突出、关节炎都成了常见病。

森林公安分局成立初期,武器装备十分简陋,只有一辆北京吉普,枪支严重不足,外出巡山的队伍只有一支枪。为了震住有枪的盗猎者,巡山队员每人配发了一个枪套,枪套太轻,就在里面装满石头,看着好像有枪。每当走近盗猎分子,就拍着枪套,大声呵斥,以便吓住对方。

但也有吓不住的亡命之徒。有一次,赵新录带队进山时,发现了一股盗猎团伙。这些家伙一定是看穿了巡山队员们靠枪套唬人的把戏,一开始就没命地逃跑。赵新录说,遇到这种情况,玩命的时候就到了。5000米的海拔,奔跑如同遭受酷刑,肺都要炸了,但必须要追赶,拼的就是毅力。追到最后,盗猎分子实在跑不动了,倒在地上,队员们扑上去铐上手铐,也倒在地上,大口咳嗽,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儿。等喘过气来,才发现对方的子弹已经上了膛,其中一发子弹已经击发。幸运的是,这是一发哑弹,没有打出去。当时,一心只想着抓住他,回头细想才有点后怕,不知道他是对着谁开的枪。

1997年8月,保护处在进入可可西里的咽喉地带不冻泉,设立了第一个保护站,严查来往车辆。所谓保护站,不过是两顶简陋帐篷,队员分组轮流值守。白天检查车辆,晚上挤在一个帐篷里休息。夜里一旦有车辆通过,就出来盘查。辛苦一个月后,再回格尔木洗个澡,带点吃的,又返回站里。

没想到,设站的第二天,驻守在不冻泉站的队员就查获了一桩大案。一辆康明斯大卡车飞驰而来,车上带有血迹的尿素袋,引起了队员们的注意。经过仔细盘查,发现袋子里装的全是藏羚羊皮。这个案子让在场的队员们觉得在此设卡,受再多的苦也值得。一年后,第二个保护站在楚玛尔河设立了,之后,又陆续成立了索南达杰保护站、五道梁保护站、沱沱河保护站。每年夏天,还在卓乃湖、太阳湖设季节性保护站。

队员们每年巡山十多次,每次行程百余万公里,可可西里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片湖都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有一年夏天,队员们进入卓乃湖保护站巡山,留下詹江龙一人驻守。等了几天,不见战友归来,詹江龙内心忐忑,怕战友们迷路或者遭遇陷车,就开车深入海拔4800米的腹地寻找,结果没找到队友,只好又返回卓乃湖保护站坚守了20多天。当时,天气突变,加上他煤气中毒,身体严重透支,这才决定独自返回。途中车辆陷入沼泽,他一个人挖几分钟,躺一会,起来又挖,就这样一直挖了6个小时,才与救援队汇合。

可可西里气候严酷,冬季,天寒地冻,极端最低气温可至零下46度,含氧量不足海平面的40%。遭遇冰河,队员们得刨冰垫石,手脚浸在刺骨的冰水里;夏季,冰雪融化,可可西里就像没有尽头的沼泽地,巡山的车辆随时会陷入沼泽、泥淖,寸步难行。遇大河挡道,为减轻重荷,要下水把车上所有的辎重扛过河。有时候,一天陷进去很多次,全靠队员们用铁锨一锨一锨地挖,有时候还得用手刨。可好不容易挖出来了,没走几步又陷进去了。

队员们虽大部分身材魁梧、体格健壮,但因为缺氧,每挥一锨,都会消耗很大能量,加之所带食物有限,挖出车辆的时间有时会长达五六个小时。所以,更多的时候,队员们不但要接受高寒环境带来的身体不适,还要忍受饥渴,不停歇地用铁锨挖车。为了不使自己倒下,为了能活下来,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唱歌给自己鼓劲。车每挖出来一次,他们都会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即使前方还有更大的困难、更大的威胁等着他们。

有一年夏天,罗延海带着巡山队去追踪盗猎分子,行至途中,车陷入泥淖,只能用石头垫路一点一点往前挪。到了傍晚,曾经当过火箭兵的拉龙才仁,实在挺不住了。对他说:“队长,我的眼前全是星星,我能不能坐一会!”

罗延海放下手中的铁锨,眼里满是泪水。拉龙才仁是个单纯的康巴汉子,他是实在没力气了,才会说这样的话。可巡山队员中,哪一个不是和拉龙才仁一样,不到精疲力竭的时候,绝不会轻易说出“休息”这两个字。

和平年代的枪声

破获大案对巡山队队员来说是好事,可因为他们人员太少,在押解罪犯、收缴车辆方面往往会有很大困难。所以,与盗猎分子周旋,既要斗勇,又要斗智。在无人区,抓获盗猎分子后,即使押解人员几天几夜不合眼地看管,还有不少狡猾的盗猎分子,在队员极度疲惫时,打伤巡山队员逃跑。

有一次,在押送途中,两名盗猎分子竟然从车上逃跑了。戴着手铐、脚镣还能跑?带队的赵新录非常气愤,感到被盗猎分子耍了。经过调查,才明白是两人事先在衣服袖子里藏了打开手铐的钥匙和锯条,手铐钥匙是通用的,而利用座椅作掩护,可以偷偷锯开脚镣。

这让当过兵的赵新录郁闷之极,充分领教了盗猎分子的狡猾。此后,他变得更加谨慎,再也没让盗猎分子在他手里逮过机会。

巡山过程中,巡山队队长肩负的责任更为艰巨。不仅需要在复杂的环境中做出正确的选择,通过观察天气、地形、车辆状况,包括队员的情绪、身体,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借助巡山、办案的经验,做出准确的判断,决定下一步行进的路线、方案。否则就会让全体队员面临生命危险。担任第一任巡山队队长的王周太34岁,第二任巡山队长的罗延海24岁。虽然年轻,但艰苦的巡山经历,已然把他们历练成了优秀的指挥官。

2005年12月25日,保护区腹地,发现了被不法分子残酷猎杀的藏羚羊尸体。根据案情分析,盗猎分子将以往长时间、大规模猎杀藏羚羊的犯罪手段,换成了零星猎杀藏羚羊,迅速撤离的做法。根据盗猎犯罪的新动向,管理局进行详尽分析后认为,在距离保护区不远的区域内,一定有收购藏羚羊皮的非法窝点。

同一天,指挥部派侦查经验丰富的巡山队长王周太,前往青藏公路沿线沱沱河、雁石坪一带进行秘密侦查。因为犯罪分子过于狡猾,王周太装扮成商人打入团伙内部,与犯罪分子进行了14天机智勇敢的周旋,最终确定雁石坪一带有非法收购野生动物产品的窝点。

1 月7日,11名森林公安民警和林政人员组成的特别行动组,乘3辆车,下午3时出发,于第二日零时到达距雁石坪30多公里的目的地,迅速实施抓捕。据被抓获的嫌疑人供述,特别行动组又连续作战,前往雁石坪捣毁了另一处多年来盘踞青藏公路沿线,进行非法交易珍稀野生动物产品长达8年的窝点。

守护好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从不了解到认识,从喜欢到深深地爱恋上这片土地。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每一个人,都有过难熬的经历。

4.5万平方公里的保护区,37位工作人员,平均每人1000平方公里的保护范围。可可西里,就像是他们苦心经营的家园。

多年后,当他们看到藏羚羊健美的身姿奔跑在草原上、公路边,看到坐在火车上的孩子指着飞驰而过的野驴、野牦牛,和母亲一起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庞时,他们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辛劳、汗水甚至血水都是值得的。

从人类文明进步的角度讲,可可西里是最富有诗性的一片沃野。充盈着独立、向上的精神。在这里,野生动植物的生命力,宏大辉煌,鼓舞着巡山队员的士气。这是一片充满诗意的土地,更是一片诞生英雄的土地。

巡山队员中大部分是藏族,从小生活在玉树,耳濡目染和受到的教育,让他们的思想、情感早已随着生活在可可西里的野牦牛、野驴、藏羚羊,蓝天上的鹰隼、巨鹰、金雕一样,与大地融为一体。他们的守护不仅赋予了这片苍茫之地永远的生机,也赐予了自己不断新生的动力。他们知道如何在脆弱而有限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他们也知道如何珍惜身边的一草一木、山水湖泊。与生俱来的生态伦理,对于宇宙、自然、人生的理解,决定了他们的观念、行为,精神和物质文化都以协调人与自然关系,保护自然环境、爱惜自然资源为基础。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够在如此严酷的生存环境下,甘愿承受肉体折磨,坚守其中的一个理由。

2000年,尕玛土旦被分配到五道梁保护站。一年多后,又到了索南达杰保护站。在一次巡山后的返回途中,车翻了。醒来后,大家都往外爬,他却动不了。驾驶员文尕公保把他从车里抱出来,一摸,满脸的血……

文尕公保跳上另一辆车,带着尕玛土旦、断了肋巴骨的更嘎疯了一样往格尔木赶。可是,车速快了,更嘎疼得直叫,车速慢了,尕玛土旦头上的血流得太多太可怕,急得文尕公保快要哭了。

好容易赶到纳赤台,尕玛土旦感到自己快不行了。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车窗外点缀着几棵青草的绿地。

“路边绿了,你们选一块草长得好的地方,把我放下。走吧!能躺在这片草地上离开人世,我死而无憾!”

那是一点点可怜的,刚刚泛出绿意的青草地,却从此承载了尕玛土旦渴望与大地融为一体的心愿。

尕玛土旦长得并不高大,显得很秀气。平日里他性格风趣、幽默。

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当时还很年轻的他,能够这样坦然地面对死亡?

出生在草原上的拉龙才仁说,在草原上生活的人,似乎就是草原上的一个食物链,生存来源于牛羊,最终又归于自然。

普措才仁——南京森林公安学校毕业,是连续三年的散打冠军。15岁时,舅舅索南达杰的牺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父亲扎巴多杰在生前就嘱咐他,长大后,要为保护可可西里而战。巡山中,常常会碰到野生动物。普措才仁告诉我,其实,狼、棕熊并不可怕,你不招惹它,它不会轻易攻击你,只有被群体抛弃,独处的野牦牛比较危险,惹了它,它会在暴怒中顶翻巡山的车辆。

巡山队的汉族队员罗延海、赵新录、魏生忠、韩宗隆和藏族队员们一样,对可可西里同样充满了敬畏感。

回首往事,罗延海说对他触动最大的是队员们从山上带回来失去母亲的一只小藏羚羊。他们给小藏羚羊腾出屋子,买了空调,还牵来一只母山羊,预备给小藏羚喂新鲜羊奶。可第二天,小藏羚就不行了。拉了一天肚子,吃不下东西。焦灼不安的才噶局长,连忙命令当时刚刚20出头的罗彦海抱着小藏羚羊去了兽医站。可那天是周日,兽医站关门,罗延海来不及多想,就带着小藏羚赶到了格尔木市人民医院。

进了急救中心,医生、护士误以为襁褓中的小藏羚是个孩子,忙叫放到床上,可包裹一打开,医生护士傻了眼。

罗延海急忙解释:我们不是来给医院找麻烦的,也不是和你们开玩笑的,救救它吧,请你们救救它!

看到一脸紧张之色、气喘吁吁的罗延海,医生感动了。可他没有对动物的治疗经验,只能冒险打一剂强心针。之后,几个人默默地站在床边,静静等待。过了一会,小藏羚抽搐了几下,停止了呼吸,一双无邪的眼睛紧紧闭上了。

急救中心一片肃静,在场的人难过地低下了头。

医生连连道歉,为自己没能救活这只不会说话的野生动物深感愧疚。

步履沉重的罗延海抱着小藏羚出了医院大门。没想到,在家的所有队员、家属全都守候在门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泪水夺眶而出,年轻的罗延海感到从未有过的伤心、失落。逝去的生命如此脆弱,令人揪心。原来,死亡对人,对野生动物一样公平。

“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越来越多了,如果我们自己做不好,多年后它会以更猛烈的方式报复我们。”

2011年,布琼担任了可可西里保护区管理局党组书记,一些人常常在他耳边嘀咕,“保护的目的在于利用”,可以在可可西里发展旅游,赚钱。布琼总是报以微笑,“这片湿地对陆地整个气候的平衡和调节至关重要,再多的钱也无法与之交换”。 可可西里的生态环境究竟怎样,他心里清楚。全球气候变暖对自然生态环境的影响令人担忧。十多年前,进山巡查,手摸到铁皮上会感到生疼;早上从帐篷爬起来,眉毛、头上全是冰碴碴。现在呢?山里头温度上升了不少,湖水上涨,雪线退缩,雨季也增多了。青藏高原的冻土层,以前挖20厘米就能见到,现在挖下去1米还碰不到。

可可西里是一片神秘之地。一旦破坏,100年都难以恢复。巡山时,驾驶车辆的巡山队员总会按照原来留下的车辙走,尽可能不留下新的印迹。路上,只要见到矿泉水瓶,就会停车下来捡拾。遇到青蛙和刚孵化的雏鸟,也会小心避让。为保护可可西里,巡山队员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守护在一线的职工,平均每人管护面积达1000多平方公里,其中的艰辛只有巡山人自己知道,但他们还是愿意“把一辈子扔到这里”。“可可西里人爱可可西里。”这就是巡山队员在此守护,还可可西里以自然、平静的原因,没有别的理由。

2017年7月7日,得知可可西里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这个消息的当天下午,布琼书记手中紧紧攥着手机,泪如泉涌。20多年了,被巡山队员舍命保护的可可西里,终于以得天独厚的高原生态系统,叹为观止的自然美景,完整的藏羚羊迁徙路线以及生物多样性,赢得世界的高度关注和认可。作为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党组书记,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一生的使命”。然而,作为可可西里永远的捍卫者,队员们深知:这意味着对可可西里的保护从动物延展到了更大的生态圈。申遗成功的可可西里,并非一劳永逸。如果不坚守,盗猎者仍将无孔不入,‘枪声’还会随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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