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底的束河古镇,背靠玉龙雪山,依旧春意盎然,炊烟袅袅——石板桥上花枝招展的新娘;水塘边悠闲踱步的大狗;懒洋洋的民谣与和煦的阳光,无不焕发着令人矛盾的生机。这种肃穆与纷杂融为一副画卷的复杂场景,将由此一路向西逐渐展开,把陈年的故事细细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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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等候许久的,是我们这期故事的主人公——刘国强,他年近六旬,皮肤黝黑,留着山羊胡,在古镇里走走停停,时而举起相机想要捕捉些什么,却终究没有按下快门,背着登山包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刘国强身上的标签有很多,户外爱好者、摄影师、退伍军人、国企员工,客栈老板…… 而最不为人知的——他是中国第一代黄河漂流队队员,曾经参加过1987年的黄河漂流。
30年前的黄河漂流,那是一个怎样时代背景?1986年,《西游记》首播;崔健吼出《一无所有》;邓小平提出 “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 那时一无所有的中国人,迫切渴望甩掉“东亚病夫”帽子,再“输不起”。力量贲张的体育运动,往往超出运动本身,变成振奋民族精神的强心剂。
1987年2月,当费翔《冬天里的一把火》通过春晚火遍全国,立誓要实现“千古黄河第一漂”的北京队,也在北京电视台风风火火亮相。相比还想和长江再“谈一谈”的肯·沃伦,他们的口号是“征服黄河巨龙,振奋民族精神”。而刘国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在这之前,1986年的长江漂流,美国肯沃伦因为随队人员的牺牲而宣布放弃,并声称“长江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们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征服它。”
而“不要命”的中国漂流队,带着10人遇难的惨烈,漂抵长江入海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江漂流还未结束的时候,来自法国的探险队就在向中国政府部门申请黄河的首漂权。
“中国人的母亲河,怎么能让外国人首漂呢?”刘国强在采访中这样说,而这也代表了当时所有有志青年的心情。
中国人民群情激愤,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爱国情怀”却空前高涨。北京市青年联合会在1986年底通过《北京晚报》向全社会公开招募黄河漂流队队员。一时间,报名者多达上千人。哪怕长漂吞噬了10条性命,哪怕黄漂初步草案中,人员要求第一条就写着:“有志于献身黄河探险事业,死而无憾者。”也挡不住全国青年汹涌热情。
于是,包括北京青年漂流队、河南洛阳漂流队和安徽马鞍山队在内的三支队伍在源头集结,伴随着河水的开冻冲出源区。
“只知道漂流有危险,但是没想到这么危险。”
在拉加峡,河南队的船被大跌水打翻,5人死拽着船绳,无法靠岸。而比翻船更可怕的是水温,黄河在此汇入阿尼玛卿雪山融水,低至5-6度。这样水温,常人坚持15分钟就会麻木。5人登船,4人遇难,其中2人还是旗帜性人物,这是中国漂流史上最惨烈一幕。而两位旗帜性的人物,就是曾经拿下了长江首漂的郎保洛和雷建生。
“长江他们都过来了,没想到最后到黄河这边……”
在虎跳峡,长江漂流纪念碑前,刘国强将两瓶二锅头倒入滚滚长江中,沉默了许久。虽然大家身处不同的队伍,但是同样抱着“为国争光”的信念,在洪流中共过患难经历过生死,彼此间的这份感情,或许已经很难用言语来表达。
1987年,包括刘国强所在的北京青年队在内的三支漂流队,,历经5464公里的黄河,全部到达入海口。
大家相拥而泣,终于抵达终点,带着活人的誓言,带着死去的人的遗志——没有食言。
在那样一个年代,或许连参加这次漂流的队员们都不明白何为漂流、何为户外探险。他们仅凭一腔热血,带着对漂流这项运动近乎空白的认知,简陋的装备,不可思议地漂完了黄河。我想,这里面承载的,除了那份热血青年的无所畏惧,更多的是身为一名中国人,骨子里顽强不屈的爱国精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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