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海若神

引子

细雨濛濛的清晨，

我们被卓尔山的美所震撼，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我自言自语道:

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

不想旁边一直安静的你

轻轻地应到: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

我不由望向你，你莞尔一笑。

你说

我们就像两只鱼儿

顺着缘分的河流

游到了一起

相逢何必曾相识

不如相忘于江湖。

愿我们都是快乐的鱼

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我明白

你只许我看着你

而不许我给你拍照

是要我把你的样子

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而不是存在手机相册里

你要把你留给我的影像

永远定格在

那宛如仙境的卓尔山

和清丽脱俗的你

不沾染一丝俗尘

鱼相忘于江湖

愿我们都是快乐的鱼

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然而尘世中的我

已经快要忘记了你的样子

我怕下次在人海里相遇

会认不出你的模样！

相逢何必曾相识

相知又何必在一起！

我想

你一定会这样说

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昨夜微凉

在梦里

我又回到了卓尔山

我们四目相望相视而笑！

你可知此刻

我泪痕未干？

此生有你相知，我心足矣！

此生无我相守，你可安好？

愿你永远是一只快乐的鱼儿

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第一章 天境祁连

旅游大巴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驶，从车窗看下去，可以看到下面两层的路面，陡峭的山势让我这个恐高的人有点眩晕。我收回目光，扭头看向旁边坐的女孩。还在拿着手机看，这大山里又没信号，还刷什么朋友圈？

我心里想。又斜眼看了看她的手机屏幕，也不是在看电视剧，因为是竖着拿的，不是横屏。我努力仔细看了看，字倒是放大的，隐约看到“泉涸……鱼……江湖”。这不是《庄子》里的句子吗？“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与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前段时间我刚又看过一遍《庄子》。这年头，除了我这种遗老，还有人看《庄子》？而且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这倒稀奇了！我随口说到“这你也能看懂？”

在我映象里，这个岁数的女孩子大多看些古代言情，现代言情的书，比如《绝世皇妃》，《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样的网文。

旁边的女孩略带诧异的看向我，也带点愠怒，因为我偷看了她的手机屏幕。“你这人怎么偷看别人手机？”

我尴尬到:“不好意思，我只是奇怪你居然在看《庄子》”

“你也看过《庄子》？”她一脸嫌弃的看着我说，鄙夷的表情仿佛我不配看《庄子》。

这让我有点不舒服，好像我不配和她看一样的书一样。

我索性把她看的那一段背给她听，因为我很喜欢那一段，前面看的时候还特地摘录了一下，抄在我的读书笔记里。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与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看着我，喃喃自语到“想不到一个财迷也会看《庄子》？”

“什么财迷？我和你素不相识，你怎么就叫人家财迷？”我又惊又气地问道。

她下巴朝我点两下，指着我的钥匙链说:“你挂着钱到家，还不是财迷么？”

我大惑不解:“什么钱到家？”

“你挂的那三个铜钱，难道不是乾隆通宝，道光通宝，嘉庆通宝？意思就是钱到家喽！”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说的是我挂在钥匙链上的铜钱。

“这小女子，还不简单，还懂什么钱到家？”我心里有点惊喜。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大多对化妆品的牌子如数家珍，居然还有懂古泉爱好者的钱到家，五帝钱的。

但是我又气她叫我财迷。我要小小的报复一下。

我解下那三个铜钱递给她，说:“你看是不是钱到家？”

她放下手机，接过去拿在手里转来转去的看，

“谅你也不认识”我看着她，心里得意道。

“这弯里曲八的什么字？”

“文盲了吧？这是熙宁元宝，篆书的，不是什么钱到家！而且这三个熙宁篆书字体都不一样……”

“孔——乙——己”她偏头看着我，一字一顿道，打断了我的话。

“什么孔乙己？”我正准备好好发挥一下，给她讲讲这古泉收藏的一点皮毛知识，没想到她冷不丁冒出个孔乙己。

她嘟着嘴说:“回字有四种写法”。做了一个四的手势。

我一下子明白了她在嘲笑我像孔乙己一样迂腐。

真是气死我了，想不到被一个小姑娘嘲笑，一会儿财迷，一会儿孔乙己！

我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铜钱，哼到“文盲”

偏过头去，不去理她。

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山坡上好多羊群，像是绿色天空点缀着许多白色星星一样。迎面一个路牌，蓝底白字，靠近了我看得真切，“天境祁连”四个大字。

看来快到祁连县了。

傍晚时分，大巴到了祁连县。导游带我们旅行团去指定的餐馆吃饭。吃完饭去旅馆住一晚，明早去卓尔山。

三十几个人分四桌。

我旁边的女孩子和她的伙伴和我坐一桌，正好坐在我对面。

真是冤家路窄！

自从车上她嘲笑我孔乙己后，我就没再理她。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第一盘菜是羊肝，正好放在她旁边。我见她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就把桌盘一转，她刚夹起的一片羊肝还没夹牢，掉到了桌上。她把筷子“啪”放到桌上，杏目圆睁，对我怒目而视。我赶紧把菜转到我这边来，指着旁边的老头和小孩，幸灾乐祸的说道:“我们要尊老爱幼啊！让老人小孩先吃！你说对不对啊美女？”

第二天早上到了卓尔山。下了大巴坐景区的中巴车到景区门口。

细雨蒙蒙，我们都打伞上山。游人很多，人挨着人，一路上去，最上面是个烽火台。我上去之后，才发现上面很小，都挤满了人，没办法选好的角度拍照。就下到烽火台下面的一块小平地，立着一块石头，用汉语和藏语刻着“卓尔山风景区”几个字。好多人排队和石头照相，证明来过卓尔山。

我一个人排队也没意思，而且觉得跑来和一块石头照相好傻。

就走到旁边一个购物商店，大概现在游客很少在这里购物吧，商店没开门。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我走到商店前面的栏杆前，朝远望去。绿色的草地和黄色的油菜花一块一块的黄绿相间，远处红色的山体，高处牛心山山顶白雪皑皑，再往上蓝天白云，山谷中有小小的村落。怪不得人称“东方小瑞士”！住在这山脚下，真是有世外桃源的感觉！我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自言自语道:“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

“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一个女声轻轻地应到。

我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是大巴车上我旁边坐的那个女孩。她淡淡地笑着看着我。

不知是否被眼前的美景所感染，我突然发现她的目光是那么清澈，脸庞是那么清白，真是如水做的一样！我怔怔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子，直到感觉她笑的矜持起来，抿起了嘴唇。我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看向远方的山，笨拙地说:“这么美的景色，我帮你照张相吧。”

“好啊。”

我伸手准备去接她的手机。

“不用手机。”她说。

“我没单反啊。”刚才盯着她看了一会，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有点紧张。

“也不用单反”她说。

“那怎么照？”我觉得她又要变回那个伶牙俐齿的古灵精怪了。

她背靠着栏杆，双手扶着两侧的杆子，甩了一下头发，笑着对我说:“用你的眼睛啊！”

那一刻，我真的呆住了，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清白的脸庞，清澈的目光，和她身后的景色，黄绿相间的山坡，红色的山体，白雪皑皑的山顶。感觉一切都不真实起来，像是在梦境一样！我摇了一下头，确定不是做梦，难道这就是禅宗所谓的顿悟？那一刻长得好像永恒一样，时间停滞了，寂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我看着眼前浅浅的淡淡的笑着的她，好像突然发现了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她的伶牙俐齿，她的古灵精怪，都是她的伪装，她的保护层！

隐藏着她那清丽脱俗的气质！保护着她那晶莹剔透的内心！试想如今有哪个女孩子会去看《庄子》？会记得《与朱元思书》里美得让人窒息的句子？就凭这两点，她就甩那些庸脂俗粉十条街！一下子我又觉得自己很卑微，在这样的美景面前相形见绌，渺小的像一只蚂蚁……

“照完了吗？”她喊到。

我被她的声音一惊，回到了现实。

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