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棉
图|源自网络
下了几场雨,初冬的迹象愈发明显了,干冷的空气在城市里窜来窜去,风呼呼的在夜半的窗外响起,听来屋顶都似有被掀翻的可能。
若是在旧年的冬日里,早已开始慌慌的囤菜了。街角常有小皮卡停驻着,一车的大白菜,或土豆或葱。成筐的被周围的住户买了,作为过冬必备的蔬菜。有了这些菜,心里是有底的,再酷冷的寒冬也是不怕的。
大白菜一半留着,可以炒菜、包饺子,另一半用来腌酸菜。青海人家家户户都有着腌酸菜的习惯,院子里最醒目的就是一口腌菜大缸了,被主人擦的锃亮。
也曾看过姥爷腌菜,先把大白菜洗净沥了水分,一层层码在缸里,撒上粗盐粒,再倒入熬了花椒的水,最上层压了青石,过了一个月就可以食用,一缸的酸菜可以吃一个冬天。
腌菜看似简单,每个人腌制出的味道却是大相径庭,有的是酸脆,有的则齁咸,老辈人说这跟手气有关。
我很少看到姥姥腌酸菜,据说她小时抓过麻雀,坏了手气。也曾吃过一次,腌菜的味道真不敢恭维。
寒冬里最考量的便是捞酸菜了。下一场雪,酸菜汁更冰冷了,手伸进去时,寒气直侵入骨髓。只是一想到酸菜羊肉,便是什么也不怕了。
酸菜羊肉在我看来,可谓是绝配。腌制过的白菜失了鲜活,多了酸咸之味,有些凉性。而羊肉是热性的,它的腻裹了酸菜的寡淡,也中和了酸菜的凉,再撒上辣椒面,那味道是整个冬季里最绝美的。
棉式酸菜
酸菜在缸里日益减少着,需得伸了半个胳膊才能捞到,姥姥却是舍不得倒掉那大半的酸菜汁,如宝贝一样的储存着,尽管那酸汁里起了白色的沫。姥姥说,这是解煤烟味的良药,我是不大信的。
姥爷是亲戚里最早住楼房的。八十年代的楼房里没有暖气,家家都得架炉子。夏天还好说,到了冬天取暖就得在屋中央支个铁炉,烟囱通过墙洞钻出去,火生的旺,姥姥常会烤些红薯和土豆。
封炉子也是个技术活,煤饼压的太少,炉火在半夜不声不响的熄灭了。煤饼太多,整个屋子里都会充斥着煤烟味,一早醒来昏昏沉沉的,一看症状,就知道是被煤烟打了。
我也被打过一次,晕乎乎的还有点恶心。姥姥二话不说,就去酸菜缸里舀了碗酸菜汁,硬逼着我灌了进去。酸凉的汁水驱散了反胃,又呼吸了新鲜的空气,人清爽了不少。不仅对姥姥的智慧佩服有加,对那口酸菜缸也更加爱护了。
曾经苍白的日子,如今被岁月修饰的色彩斑斓。那些最看重的,渐渐失去了地位。已经很久没有囤菜了,酸菜也从日常的菜谱里退了下来,家里的腌菜缸早已失了踪迹。市场上看到叫卖的酸菜,也只是餐桌上偶尔的点缀。
我却还是喜欢酸菜的味道。它是那些年贫困日子里最好的支撑,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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