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街》刘建鹿

烟雨濛濛中，莫家街显得清丽典雅，眼前的牌坊、小青瓦、古色古香的店铺皆藏在雨帘之中，如雾里看花，如梦如幻，极富美感……

一

“城市是有生命的，所以我们结识了一个城市之后，总会问一问这城市的由来。有的城市没有留下童年的痕迹，它的历史仅存于空洞的文字记载中；有的却活生生地遗存至今——这便是城中的老街。”在霏霏细雨中，在品读莫家街的时光里，我不由得想起著名作家冯骥才的话语。

莫家街，一条古街，一条具有六百多年时间和空间的古街。在我看来，其最根本的特性，在于它是一个生命体，犹如一株老树，自种子落地那一刻，它就没有停止过生长。

时间无声地流过莫家街，却在莫家街留下了鲜明的痕迹。因为它不是一个固体，永恒不变，而是一刻不停地在变。就如我们的文明一样，就是在永恒的接力中，层层递进，生生不息。

如今，它作为新时代古城西宁一处最具特色的地标性街巷，一年四季总是弥漫着市井和人文的味道。从它的身上，我们可以窥视西宁文化、河湟文化乃至河湟历史的一个生态秘密——这就是它与古城其他街道及古物最根本的不同。

提及古城西宁，在众人的眼里，它给人的印象是新兴的小城市。提及西宁的历史，一般被说成是九百多年的历史。那是指公元1104年（宋崇宁三年），北宋军队攻略河湟，消灭了宗喀地方政权，以青唐城为中心设西宁州。至此，“西宁”一词初次出现。

这是行政地理学上的概念。按照这个概念往前推，西宁，早在汉武帝以前就有了。“《禹贡》雍州之域，古西戎地。汉为金城郡临羌、破羌等县地。后汉建安中置西平郡，晋初因之……”据《大清一统志》载，早在汉武帝以前，西宁为羌地，西汉时置军事和邮传据点西平亭，神爵初属金城郡临羌县。武帝元狩二年（前121年），汉军西进湟水流域，汉将霍去病修建军事据点西平亭，这是西宁建制之始。

二

小街巷有大世界。在莫家街，我看到了江湖。

莫家街，虽然是一处美食街市，但它有着它独特的文化核心——河湟民众的“生活方式”。随着幸福西宁、生态西宁的发展，莫家街的最原始的文化核心，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转变为一种“精神价值”，而这种“精神价值”是一种审美。

莫家街位于西宁市中心东大街南侧，与饮马街相对。它，也是西宁最古老的街道之一。据说在元末群雄争霸的烽火中，安徽寿州人莫得投奔朱元璋，后因军功封为西宁卫世袭指挥佥事。据现存《古湟莫氏宗谱》中由晚清西宁著名书法家和诗人张思宪所撰写的序来看，西宁筑城时，莫得曾在长兴侯耿秉文的指派下，负责这一工程，因忠于职守，所筑墙体坚固而受到嘉奖，后其子莫云继任此职，因功又被加封指挥同知，并恩准在城内选址建造莫氏府第。莫氏后人即在今莫家街一带卜地筑屋，建起私邸，并在私邸附近建起莫氏宗祠，人们以“莫家寺”称之。寺前街道，渐渐被人们叫作“莫家街”。

而民间传说则与《古湟莫氏宗谱》说法不一，但是相同的是莫家街的来历都与莫家有关——

据说，明嘉靖年间，钱塘（杭州旧称）有个叫莫怀古的官员，爱好诗词书画，又喜藏珠宝文物。一日，他在贯桥一座画栏里看见一幅书画作品甚佳。画的作者是一个落榜秀才名叫汤勤。莫怀古的仆人莫成见主人莫怀古十分喜爱汤勤的书画，就将汤勤引荐进府做莫怀古的幕宾。

莫怀古有一祖传玉杯，乃稀世珍宝，名叫“一捧雪”。他常在宾客中夸富，此事被京城大员严世蕃得知。严世蕃为夺取这一珍宝，就荐莫怀古进京做官。莫怀古明知严世蕃不怀好意，但也不得不进京献宝。莫成向主人建议，玉杯乃祖传珍宝，献与他人是不孝行为，不如用些金钱另购一玉杯进献严府，谅严世蕃难辨真伪，于是莫怀古将假杯献了上去。

进京后，莫怀古带着汤勤至严府谢恩。严世蕃见汤勤聪敏乖巧又善于书画，就将汤勤留了下来。汤勤为了讨好新的主人，竟将莫怀古献假杯的事说了出来。严世蕃大怒，至莫府搜杯。莫成献茶时，见严世蕃为玉杯而来，就怀藏真杯越墙躲避。

严世蕃搜不到真杯，大怒，威吓说： “没有玉杯，三天后杀莫府全家。”莫怀古十分惊恐，莫成献计道： “不如弃官逃走，到蓟州好友戚继光那里藏身，待事平息再做打算。”于是莫怀古带着莫成最终逃至西宁。

来西宁后莫怀谷便修宅建院，并在今雷鸣寺街南面修建“莫家寺”一座，寺内塑三尊大菩萨像，并供莫氏祖宗灵位，为莫氏宗祠，寺修成后即以寺名为街名，故称莫家街。莫家街中段偏南为莫家养猪的地方，称“猪圈台”。南段原是莫家养马的地方，称“马房口”。莫家街之名一直沿用至今。

莫家街，轮回在时光里，呈现的却是人生百态。

莫家街，历经六百余年沧桑岁月，但它“红颜未老”，仍旧屹立在河湟谷地，隐藏于古城深处，演绎着时光变化。

三

提及莫家街，闭眼就能想见：熙熙攘攘的街市，来来往往的游客，滋滋冒油、肉香阵阵的烤羊肉，炸至金黄、冒着热气的油炸糕，那黄亮柔韧配着红辣椒、绿韭菜的酿皮、回味无穷的羊脖子、羊肠面、金黄诱人的焜锅馍馍应有尽有。每一道青海特色美食都是与莫家街相系……

走在熙熙攘攘的莫家街，看着那来来往往的游客，你不得不承认，美食增添了这条老街又一种活力。

莫家街是一条与美食有着深厚缘分的街道，20世纪80年代，青海美食殿堂的代表——和平餐厅就在这条街北头。如今，随着西宁的大发展和市场经济的繁荣，和平餐厅已不存在了，但莫家街的美食之旅还在继续。在这里，青海风味的美食应有尽有，空中飘散着各种诱人的香味儿，让人无法抵御大饱嘴福的冲动。

四川、广东、山东、北京、陕西等各种方言在这条街上此起彼伏，莫家街在今天的西宁人和外地游客眼中，就是一个西北经典美食的聚合地。

无可置疑，莫家街的那份厚重的美，所承载的不再是历史的印记。如今的莫家街，曾云集着三百余户商家，在此经营着蔬菜、水果、牛羊肉、熟主副食、水产、调味品、蛋禽、鲜活鸡鸭、地方风味小吃等十几个行业，莫家街，也就成为了西宁以街为市、名副其实的大型农副产品零售市场。

走进莫家街，无论你仰视雄浑的牌坊，还是品味一道河湟美食，都是触摸其一段丰厚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