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在青海家庭聚会时比我年长许多的兄姐们喜欢吃搅团。家乡的搅团是用杂面制成的,所谓杂面不是玉米面高粱面之类的粗粮,而是类似于全麦的粗制小麦粉,没有精加工,麸皮含量高所以呈浅褐色。
一手持水勺,一手撒面粉,小火慢慢熬制,其中不间断的要用擀面杖搅啊搅,最后搅成稀稠软硬合适的团状,故而被称为搅团。
吃搅团必须要配有韭辣,蒜泥、油泼辣子、陈醋。所谓韭辣就是用新鲜的韭菜切碎,泼以热油,佐以食盐制成。再加上一盘腌酸菜,一盘腌花菜,豪华版的再配以几盘凉拌小菜,卤牛肉猪耳朵,一顿搅团大餐会令人馋涎欲滴。
如今精白面当道,杂面很难寻,须得去乡下亲戚家专程讨来,为的就是那一口难忘的记忆。虽说搅团不值钱,但贵在难得,搭配的配菜也不能不精致。可谓是“豆腐吃成肉钱”了,但兄长们仍是乐此不疲。
他们小时候的艰难岁月里,精白面是稀罕物,所以杂粮当道。这些杂面饭是他们记忆中最难忘的家乡味道。吃杂面做成的食物不是忆苦思甜,而是骨子里的喜欢。
我们这里管豆面做成的饭块叫燃饭,吃法和搅团类似。还有一种杂面做成的汤饭叫破布衫,因为杂面不容易被揉成面剂子,所以只好擀开,用手随心撕成大小不等的小块煮入锅内,像那时候穷人穿的衣服,这儿破一块儿,那儿破一块儿,连不成片儿,因此得名。
杂面制成的焜锅和馍馍又干又硬,难以下咽,所以聪明的人们想出了一种馍馍的做法叫砖包城,外面一圈用白面,里面用杂面,撒上几粒胡麻籽,味道比杂面馍馍好吃多了。
我自小胃不好,吃杂面饭会引起胃酸不是,加上等我出生后,全家都转成城镇户口,享用国家供应的每月28斤口粮,不需要用杂面作为主食。对这类用杂面做成的饭食没有记忆,也没有感情,所以敬而远之,但我很理解老一代人对杂面饭的情有独钟。
我小时候能吃饱穿暖,但想吃的好,有油水那就比较难了。除了夏天有自家院子种的蔬菜之外,冬天早晨馍馍和茶,中午炒土豆片,晚上土豆酸菜面片,每天如此,很少见荤腥。
家里几乎每天都要吃面片汤。晚饭后出门,邻居间彼此问候的都是“汤喝了没?所谓的汤就代表饭。”偶尔改善伙食吃拉条子,那是纯纯的干饭,还得用肉末做臊子,一般都是家里来客才做。
后来父亲单位每年都拉来一车牛下水卖给职工,一副牛下水连牛头带全套下水料一共才五块钱,我家孩子多,每年都要买五六副,洗下水的时候特别繁琐,但是吃起来很是美味。
有了牛下水吃的日子,简直是我们的节日,每天中午的午饭由雷打不动的炒土豆变成了加了牛下水,萝卜片土豆块和土豆粉条的熬饭,两碗熬饭就一个馍馍下肚,肚子饱了,身上也热乎了,跑着去上学似乎更带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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