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坎布拉（上）　　一个人，一辆夏利N5小车，雪后一个阳光灿烂的冬日，在太阳当头照的时间里，我，孤零零地开始了坎布拉之行。　　时间是2013年11月15日，我原以为这是一趟风光旖旎的旅行，没想到却是一未完成的遗憾之旅。　　临行前，借车给我的西宁同事叮咛我，一个人行驶藏区有好好地，小心地，谨慎地，你可以碰一些路边的花花草草，可千万……千万……千万别碰上牛啊羊啊的。你要知道，如果你撞上了一头牛羊，可能要赔上二十万。别跟我说要讲法理，在那里，他们的欲望就是法理。　　可是，我在坎布拉国家公园大门口，偏偏就碰上了一群羊……　　2010年我开车去过川藏，那次二十九天的旅行，使我对藏民有了初步的了解，特别是在拉萨，一位有残疾的藏族老人自立自强的精神，深深地影响着我（见我的游记《转山转水转佛塔》）。坎布拉是藏区，景区内住的大都是藏民。难道坎布拉的藏民与川藏线上的藏民有所不同？难道坎布拉的藏民就是同事所说的撞死一头牛要赔二十万元的那一种？　　到了坎布拉，我发现这里的藏民果然不同。 　　一个人开车行驶在车辆稀少的公路上，有一种孤独的感觉。但是西宁海拨二千多米高原上的阳光是温暖的，阳光穿过凛冽的寒风、阑珊的残雪照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将温暖送进车内，开车的我有温暖如春的惬意，孤独也被融化在温暖的惬意中。　　从西宁到坎布拉，有一百零三公里。从西宁出发，上兰西高速，转平阿高速，在阿岱下高速，走S203省道，经过李家颊镇，便到了坎布拉。这是我手机中的天翼导航指的路。原以为收费的天翼导航会提供最新最科学的线路，可谁知它却让我多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冤枉路。它不知道平阿高速从牙什尕出去，有一条延长线一直通到李家峡镇。当然，这条延长线没有指示牌，第一次去的我不知道，但是每月收费并能及时更新地图的天翼导航也不知道。所以我走省道多走了一个多小时。　　即使绕道也没绕多远的路，可是为什么会多走一个多小时呢？　　因为省道穿过许多的村庄和街镇，特别是穿过许多藏民居集的村庄，我怕路上的牛羊，我更怕那二十万元的传说。所以我车开得很慢很慢，在有牛羊散步的路段，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它们后面，不敢穿越，也不敢按喇叭。 　　慢慢地跟在牛羊的后面开着车，沉下心来的我发现，路边藏民回民等少数民族的村庄也是一道道充满民族人文风情的风景：路上赶着牛羊的牧民、路边玩耍的儿童、挤在长条凳上晒太阳聊天的老人、撑开棚子卖百货的小店、几米甚至十米的长的院落，院落大门上的各种民族特色的图案，还有那山风吹过微微扬起的尘土……　　下午一点，未吃午饭的我在S203省道黑城乡的一家小饭店里吃了一碗面片，九元钱一碗面片量足质好，面片里放有许多的肉末。我怕冬天景区没有吃的东西卖，故又买了十七元的卤肉留着备用。事后我才发现买卤肉的决定英明，整个景区真的没有店铺是开的，别说是吃的，连水都没地方买。 　　上午十一点从西宁出发，到达坎布拉国家公园大门口已经是下午两点钟。景区大门敞开着，若大的停车场空空如也，售票处、检票处、接待中心等整个景区管理处空无一人，除了景区大门外，所有大门统统紧闭。偶尔有一辆车从景区大门驰过，仔细看去，却是穿着红衣的喇嘛在开车。再过去一辆车，上面坐着男女老少，看上去像是一家子的藏民。 　　景区检票处贴着一张公告：景区十月十五日闭园，游客可以自由进入，安全自负。闭园期间不允许任何人向游客收费，否则游客可以打110报警。　　居然赶上不要买门票的时间，我内心一阵狂喜。驾车刚要起步，碰上了走过景区大门口的一群羊，我更是大喜……　　碰上了羊，我还大喜，是不是我疯了？同事说过碰上藏区的牛羊可是要赔二十万的。可是我碰上了藏区的一群羊，没有赔二十万，而且我还大喜，为什么呢？ 　　网友是这样描绘坎布拉的：“碧水丹霞坎布拉，”坎布拉以独特的丹霞地貌而着，山峰挺拨，雄浑壮丽，充满阳刚之气。在到坎布拉之前，我对他不了解，到了坎布拉，果然发现他的雄浑和壮丽。 　　最阳刚的那那只高昂的鼋头，那只硕大的巨鼋盘踞在湛蓝清冽的碧水中央，它的背后是逆光下鳞次栉比雄浑的群山，雄浑的群山远处，是皑皑的雪峰，雪峰的背景是碧蓝的天空，白雪在碧蓝的衬托下，是那么的纯粹。 　　碧水、阳刚、深厚，在我驰进坎布拉之初就已经领略到了，我对后面的未知充满期待。　　藏地坎布拉（下）　　 　　坎布拉有三大看点：湖、丹霞地貌和藏庙。在坎布拉景区大门左边树有这样三块宣传坎布拉的牌子：　　坎布拉国家地质公园　　藏传佛教后弘期发祥地　　世界唯一显密僧尼并存法地　　第一块牌子是指坎布拉的丹霞地貌，第二、三块牌子是指坎布拉的藏庙，大门右边的一块牌子写的是坎布拉的湖：黄河走廓国家水利风景区坎布拉景区。　　我国有水利的景区太多了，譬如浙江的新安江千岛湖。但是坎布拉水利景区的特色不是水利形成的湖，而是湖中那只硕大的巨鼋。如果让我来树牌宣传坎布拉的湖，我会写“青藏高原，独占鳌头，”这才是坎布拉湖的特色。 　　也许坎布拉的管理者看到我这篇文章，明年就会在景区大门口再树一块“青藏高原，独占鳌头”的牌子。当然如果真的树了，我不收版权费，因为坎布拉也没有收我的景区门票费。　　景区的路是向上盘旋的山路，前几天这里下雪，路边有许多未融化的积雪，马路中央有太阳照耀的地方没有积雪，但是背阴的地方还是有。有雪的坎布拉，阳刚和深厚中显得几份苍凉。　　进入景区，首先见到的是大坝，大坝有军人把守，是军事禁区，游人不能进入，不能停留，更不能拍照。禁区旁边的隧道，才是通向景区中心的路。　　山路基本上是围湖而建，一路上游人可以从不同角度看湖，看湖中的大鼋，看湖边的群山，看群山远处的雪峰。 　　随着山路向前沿伸，海拨也随之增高，开在这种路上，我仿佛又回到2010年9月自驾藏地时的情形：高海拨让我想到在亚丁高反，远处的雪山让我想到贡嘎雪山，湛蓝的湖水让我想到羊卓雍措，山项的藏庙让我想到冲古寺，一个接着一个的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让我想到珠峰路上一道道如回肠般的大拐弯……我的心跳在加速，胸口也如高反般地微闷起来。真的，我真的感觉又到了2010年的藏地，又有了进藏的激动。　　是啊，这里也是藏区，这里也是高原，整个坎布拉景区内都住着藏民，坎布拉的最高海拨也有三千米，我开车到这里，也算是进藏了。　　没有想到我魂牵梦萦的第二次进藏，居然是在这里。 　　在一个冰天雪地的观景台上，我看到一对穿着同款同色冲锋衣的情侣，俩人偎依在观景台旁的玛尼堆边，四周是一片冰雪的世界，玛尼堆上的风马旗在阵阵的山风中猎猎飞场，冰雪中的山风是刺骨的冰冷。但是，这对相偎依的小情侣却是满脸春色。　　夕阳斜照，金色的光芒包裹着这对情侣，光芒中的温暖在呵护着他们。　　我的到来，打扰了甜蜜中的情侣。与他们聊天，才发现这里的藏民与我在2010年自驾藏地时遇见的藏民有所不同。　　他们穿着汉式服装，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与我语言上的沟通毫无障碍，如果我不仔细观察，几乎分辫不出他们是藏民。分别的时候我特意又问他们，他们笑着回答：“如假包换的地道藏民。” 　　但是他们也有本质上的相同，他们的友善是相同的。他们得知我一人一车上坎布拉，关照我雪地路滑一路小心，晚上天黑不要开车。他们还好客地说晚上可以到他们家去过夜，他们家就在路边的村庄里，那里有热腾腾的酥油茶，有香喷喷的油饼、还有馋人的牛羊肉。　　我问过夜要收多少钱，男孩说旅游季节每人收70元包食宿，但是现在冬季，随便我给多少钱，不给钱也行。　　我又愚蠢地问：“我一个人住在藏民村庄里，安全吗？”　　男孩连连说安全安全绝对安全，说得那么真诚，那么认真。　　女孩忽然笑了，笑得那么灿烂。她的笑声让我感觉，我问的问题是多么的愚蠢。 　　告别那对小情侣，我继续开车向核心景区开去。下午五点钟，终于到达坎布拉的核心景区，这里的丹霞地貌是坎布拉的三大特色之一，也是最重要的景色。但是这里整个观景区域都辅着厚厚的积雪，建在山崖边上的观景道路异常的危险，我不敢冒险走近，只能在公路边上远远地拍摄几张照片。　　夕阳斜斜地横在山梁上，发出温柔的光线，坎布拉漫山的白雪被染上金色。山风袭来，将山坡干燥的雪吹起，白雪如细沙般的精灵在半空翩翩起舞，夕阳照耀着起舞的精灵，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金灿灿的。　　开车继续向坎布拉的深处进发，但是，前面的路有越来越多的冰雪，汽车的轮胎在冰雪的路面上打滑，我将车子开得慢如蜗牛，但汽车时不时地侧滑，甚至不受控制地漂移起来。　　这时天气也慢慢地暗下来，我的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我想我是该回头的时候了，再往前开，未知的危险在等待着我。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状态，在这里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于是我带着遗憾的心静调转车头。 　　这次坎布拉之旅未能到达终点，非常遗憾。但是又想，我这一生中，有太多的遗憾，所谓的圆满也只是一种期望。当然，此次的遗憾，也是给我留下一个念想，让我有第二次来这里的理由。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或者七月中旬油菜花开的时候，再来欣赏五彩斑澜的坎布拉。　　到那时，还有迷人的若尔盖草原，隽秀的卓尔山等着我。　　回到坎布拉景区大门，已经是晚上十八点多钟，当初就是在这里，我碰上了一群羊，我拿起相机，将逆光中的羊群连同坎布拉的大门集合在一起，得到一张有着藏地风情的坎布拉照片。　　解释一下，常州人习惯将“遇上”说成“碰上”，正确地说是我在那里遇上了走过坎布拉景区大门的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