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湖之行
梁红
早就向往青海。那里有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的圣殿——塔尔寺,有亚洲最大的咸水湖——青海湖。李娜那首《青藏高原》令人浮想连篇,那里一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动人故事。
乘动车穿越千山万壑,来到青海省会西宁市。第二天包车前往青海湖,起步时先去朝拜了塔尔寺。塔尔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诞生地,格鲁派是藏传佛教最主要的一支流派。宗喀巴大师最著名的八个弟子中的克珠杰•格勒巴桑后被追认为一世班禅,根敦朱巴后被追认为一世达赖。
那天是阴霾天气,时而还飘洒些零星小雨。没想到一到塔尔寺,突然浓云洞开,顿时阳光四射,碧空如洗,人们惊呼“佛光普照啊,阿弥佗佛!”有僧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塔尔寺依山而建。佛塔、殿宇叠砌,蜿蜒起伏,错落有致,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灿烂,气势恢弘,庄严肃穆。早就听说塔尔寺内有菩提树,不记得从哪本书上看到过两首佛家偈语,一首说:“身为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另一首却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虽敬畏佛祖,却不懂这偈语所云终为何物,就是这两首偈语引得我无限向往塔尔寺,要看看到底什么是菩提树,最好能摘几片树叶,正赶上秋季,若能拾得几粒菩提子岂不更好。
寺内中部有一座不大的院落,里面香烟缭绕,人头攒动,挨挨挤挤,不得停留。院子的两侧各有一棵大树,身旁的游人啧啧称奇:“菩提树!”原来这就是最早的塔尔寺,这就是菩提树。两棵树遮天蔽日,涵盖了整个小院,有明文提示:“不许摘菩提树叶!”,只能在遗憾中到佛前供奉了一支香烛,顶礼膜拜后走出小院。寺院的另一处殿内喇嘛们刚下早课,披着暗红色佛衣说说笑笑,蜂拥而去。在门旁的廊檐下,有磕长头的俗家弟子,也有犯了错的喇嘛。从塔尔寺西去,借着菩萨的保佑,一路无风无雨也无晴。
从塔尔寺去青海湖区翻越拉脊山和野牛山。西宁海拔2200米,司机师傅为减缓我们的高原反应,车速不是很快。拉脊山海拔3820米,站在山顶的栏杆旁,左边白茫茫一片云雾,看不到高山低谷,真可谓置身于“云深不知处”;右边则沟壑纵横,连稀稀落落的小草都清晰可见,拉脊山这独特的景观,令人惊叹不已。
一路西行,人迹罕至。问了师傅才知道,青海全省人口不足600万,西宁市也只260万人,原来如此。
车继续爬高,在山路上蜿蜒盘旋。又到一山顶。只见一块硕大的石头上镌刻着“众山之宗,万神之殿”,上面赫然标高4188米,大石顶部悬一具牛头骨,底部则层层叠叠地缠扰着黄色和白色的哈达,不计其数。这就是野牛山。山顶的寺庙隐藏在云雾中,看不清其真面目,寺外的经幡铺天盖地,在风中呼啦啦飘扬,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令人不敢近前。山上流云飞舞,雾漫重重,下山后回首一望无际的群山,均锁在无边的云雾之中,眼前的山色云景用北宋李成《山水诀》中的“高山烟锁其腰,长岭云繄其脚”来描绘,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一路向西,这正是文成公主进藏之路。这里有座“日月山”,山上建有两亭,曰“日月亭”。日月山原名“赤岭”,相传文成公主从长安涉河湟、经鄯州(西宁)到达赤岭,这高山草原的苍茫景色迥异于与故土,公主翘首东望故土亲人已是天各一方,不禁悲从中来,凄然泪下。但想到身负大唐和亲重任,她便义无反顾地将父母所赠“日月宝镜”弃于赤岭之上,以示西行之决心。公主重整云鬓,弃轿骑马,毅然西行而去。此后赤岭便更名为“日月山”,建“日月亭”,并立文成公主进藏纪念碑。藏族人民亲切地称文成公主为“阿姐甲莎”。
当地原有一条东去的小河,因文成公主的泪水汇入了小河,便反向随公主西去,从而取名为“倒淌河”。文成公主伟大之处不仅带去了大唐帝国的威慑与安抚,更为西藏带去了大量中原的农耕文化、手工技艺以及医药等等。
走下日月山便是高原牧区,牧区的山峦比较平缓,无边的牧草连绵起伏,一望无际。黑的牦牛,白的羊群,珍珠般撒满了碧绿的草场。白色的帐篷像朵朵白云散落在草原上,坐在热情的牧民帐篷里喝一杯纯天然的牦牛酸奶,那独特的清香甘甜,令人回味无穷,不禁感叹:此味只应天上有,世间皆言无处寻。
人们说起草原,自然会想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句,但这里虽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永远也吃不完的牧草,却遮不住牛羊。高原上的牧草,如碧绿的地毯,只有十几厘米高,开着黄色和白色的小花。这里的牛羊只吃草,不喂粮食。吃完山南吃山北。春夏秋季吃青草,入冬则吃干草,不像新疆牧民那样,还要随着季节转场。草场上遍布的牛羊粪便,滋养着无边牧草的肥沃鲜嫩。牧民用晒干的牛粪当燃料。梳着无数条辫子的藏胞将牛粪干放进炉火中燃烧,竟然无臭无味,比煤炭还干净。
一路上到处可见经幡飘舞,上面印满了经文。老阿妈手中不停地摇着“嘛呢”经筒,口中念念有词,祈祷着平安吉祥。由此想起韩红《家乡》一曲中“阿玛拉说牛羊满山坡,那是因为菩萨保佑的……”
无垠的草原,纯净得像碧波荡漾的绿海;清新的空气里飘着青草的芳香。天空中虽然是一片阴霾,然而在云层开合处,偶尔会露出一块蓝天,那种蓝是纯而又纯的,干干净净的,无一丝杂质,如美玉般晶莹剔透。
一路奔驰,终于来到享誉亚洲的青海湖。走近青海湖,要经过一片油菜花海,油菜花本该开在早春柔美的微风里,青藏高原气候清寒,到七月间才开始盛花。现在已是八月底,依然开花如初,灿灿若金。穿过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油菜花海,来到这魂牵梦绕的青海湖畔。天是灰色的,水亦是灰色的,真是长天共湖水一色。司机说,晴天时湖水会变成蓝色。
湖水一望无际,清澈透明,湖沿与湖水几乎持平,水中石子粒粒可数,湖水不停地无声地轻轻涌动,像涨潮似的荡起微微的涟漪。知道青海湖是咸水湖,但是来到这里了,必然要尝一尝是否属实,用手掬起湖水轻轻舔了一下,果然是淡淡的咸味。据说湖水面积达4456平方公里,周长约360公里,东西长,南北窄。
站在青海湖边,望着静若处子的湖水,竟无法用语言述说他的宏伟和美丽。突然云层裂开一片蓝天,下面对应的那片湖水顿时变得碧蓝碧蓝,干净得一尘不染。湖对面不知是岩,还是湖中岛屿,如黛的远山,时而灰蒙蒙一片,时而如宝石绽蓝,变幻不停。一条金色的亮带,飘在如黛的山峦上时隐时现,色彩斑斓,如梦如幻,气象万千。湖边的草场肥沃而鲜嫩,布满了牦牛和羊群及点点的白色帐篷。条条溪流涓涓流淌,滋润着无边的草原,养育着辛勤的牧民,这种静谧而温婉的气氛如同置身于童话之中。
站在青海湖畔,不由得想起仓央嘉措。这个康熙年间充满了传奇色彩的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六世达赖活佛,本是拉萨街头一翩翩浪子,雪域青山下最俊美的情郎。他在宁玛派家中长大,虽为活佛,依规本是可以结婚的。但格鲁派禁欲。西藏是政教合一的政体,仓央嘉措向往自由和爱情,既是僧人又是一代情圣诗人,他的诗歌被高原人们传遍雪域。降央卓玛吟唱的《那一天》,正是他的代表作,他踏着莲花而来,吟唱着古老的情歌,摇动着经筒,走过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最终被西藏政界所不容,于康熙四十四年(1705)被废,次年在被押解京城途经青海湖时神秘失踪。他的诗歌在西藏流传至今。我从网上留意布达拉宫中历届达赖的金身,确实没有第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
一路奔波,神秘的青海湖、塔尔寺、菩提树;永远的宗喀巴、文成公主、仓央嘉措,一直萦绕在脑际。回到西宁,已是灯火万点,细雨霏霏。
梁红,1947年生人。1970年在介休化肥厂参加工作,1974年调入晋中市化工局工作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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