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海子于1989年所写的一首抒情诗,既清澈又深厚,既明朗又含蓄。
可偏偏就是这样热烈的一首诗,在温暖的春天里悄悄的隐藏着冬天的讯息,那是隐隐作痛的危险与悲凉。
海子是视诗为生命的,诗是他生命的写照和表现,也是他生命的毁灭与终结。
既然不能诗意地栖居于世,那便不与这世间苟同。凡世间的幸福到底与海子无干,‘春暖花开’也只是海子寄托于世间最后的祝福。
行路难,行路难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海子,是20世纪中国诗歌的重要符号之一。
生前落寞潦倒,死后被无数评论家和文青奉为诗坛神话的标杆性诗人。
北大名校毕业,中国政法大学的一名人民教师。本该是前程无限,风光静好,却在正是年轻正是该拼搏的年纪,这个年轻人眼里的星光却正在一点一点的暗下去,直至最后黯然无光。
明明嘴上说着诗里写着对明天的无限向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是多暖的句子,却偏偏是明天的事情。可是海子再也等不到明天了。
我不知道当他走上那条不归路的时候在想着什么,是否在想‘为何‘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还未实现,可我怎么就熬不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当他躺在那冰凉的铁轨上时,眼前闪过的又是谁最后的面庞,眼角那滴泪又是为谁流了出来。
我不知道海子在那一刻是什么心情,但我可以想到,海子没有后悔,直至血肉模糊那一刻,天才也没有退缩。
我一直在想,如果海子从来没有来过城市该多好。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话真好,于是,红尘男女互诉衷肠爱用,房地产商做户外广告时也爱用。这句诗要么用于房,要么用于房事,但是,海子的一生都不曾拥有自己的房子。而且,他这首诗,是得知初恋女友远嫁重洋时,在悲怮绝望中写的。
海子来自农村,父母是开豆腐作坊的。每一个从小地方出来的孩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到城市去。
可世人偏偏戒不掉对他的看法,海子无疑是鲤鱼跳龙门了。但这又如何?
进城后的农村孩子屡屡碰壁。
我想海子那时一定是疑惑着的,‘我是农村来的,但是我有实力啊’
世人不听。海子每天强求自己挤出灿烂的笑,可从头到尾与他来说,不过是大梦一场空,不过是孤影照惊鸿。
有道是万物皆虚空,有道是苦海最无穷。生活已然这样,像瞎子丧失了光芒。他觉得生活不行,生活也觉得他很不行。
中国自古以来便不少诗人,可只有海子,结局最狼狈。他本生于光明,现实却把他逼向深渊。
那个夜晚,他想了很远很远。他说也许明天别再见,那就不见。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不在啊。长风破浪会有时,回首故人难再寻。
草原尽头 两手空空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没人明白海子的心是楚楚可怜,看得到的都是光鲜 看不到的都是苟且。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爱。诗人的心里,爱意是尤其暴烈而舍命的。没有疾风骤雨的、出生入死的爱意,你写不出刻骨的、在血光中锻打的字句。
然而,海子的爱,于他来说,是一记勾拳,他无法将那些支离破碎的美梦忘却,于是那些回忆便生生要了他大半条命。
据他的好友回忆,“他撒着酒疯追去,结果被赶了出来。如此失态的海子,不太像他了。
海子曾说过,“抒情就是血。”所以他写尽了情诗,也受尽了情伤。他的所有作品都呈红色,都是用血浸泡过的,都是经过了火烙后生成的。带着血糊糊的痂伤。
海子的抒情诗写得很美,充满了神启式的灵悟意味,笔下的事物放射着不同凡响的灵性之光,却也掺杂着还充满着一种绝望的、执着地认同死亡的情感。
接二连三的被抛弃,海子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满世界的找着家乡,哭闹着,嘶喊着,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无声。他没有办法释放出来。可海子要的,从来都不多。
他经历了那么多的动荡变革,无比的渴望精神安定,渴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立于他身侧,两人一起承担未来的风风雨雨,他所向往的不过是简单而质朴的生活。
唯独海子的爱情为什么每次都是灾难,无人与她赏黄昏,无人问他粥可温。
也许对世界太苛求追求完美的结果对理想的痴心追求,也会导致其对女人的完美苛求,而现实世界或者说现实的女人总会让他失望。所以他会变态的去追求自己理想或者。
海子先后爱过四个女孩。海子狂热的全心全意的爱着她们。每次恋爱,海子都极其投入,正如海子朋友西川所言:“有时发起疯来,一封书信可以写到两万字。”
“我想我已经够小心翼翼的,我的脚趾正好十个,我的手指正好十个,我生下来时哭几声,我死去时别人又哭,我不声不响的,带来自己这个包袱,尽管我不喜爱自己,但我还是悄悄打开。”
也许不同的世界就不该有眷恋。他要离开这个世界,奔向另一个乐园。
我已然支离破碎
80年代是一个狂野而湍急的年代,也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年代。
譬如,世界上最先进的各种思潮,和代表着黄土文明的武术热和气功热,可以在这片大地上共存。
海子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从他诗歌中的意象,以及他死时身边的《新旧约全书》,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浸淫在西方文明中的人。
在这种近乎失控的狂潮之中,海子与其他人一样,坚信着修炼气功可以帮助到他的创作,可以给人超凡的感觉。
然而,就在追求过程之中,海子渐渐“走火入魔”,耳朵里不断出现幻视和幻听,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写作。
生活上的极度压迫,海子跌跌撞撞地奔向他心里的乐园,后来却发现无论身在何处,都摆脱不了生活的苟且。
“没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他如是道。
或许对于海子而言,他的远方就是自杀,只有这样,才能自由,才是灵魂的升华。 但海子也是善良的,在最后一封遗书中又说“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大风从东刮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一颗诗意的心总会被世俗击碎,而海子的心,被他自己一脚一脚的踩碎。
海子短暂的一生,用尘世人的眼光来看,该是多么的寂寥,灰暗和绝望。生活与爱情的双重失意,最终成了海子的心魔。
古往今来有多少有才华的诗人文人,在饱受怀才不遇的苦楚后寄情山水,逃避现实,只不过海子换了另一种方式。
“大象渡河,截流而过”,海子就是那条河。
在诗人海子卧轨自杀后的短短几年内,就已经给予了世人心底最猛烈的撞击。他诗歌中沁人心脾的原始气息,像是闪着煜煜金光的束束麦芒,每一次阅读都会刺痛我们干涸已久的瞳孔。
海子是不属于人间的,他能留下的,只有他那洞悉世间的诗。
朱大可曾说,“海子的死意味着海子从诗歌艺术向行动艺术的急速飞跃。经过精心的天才策划,他在自杀中完成了其最纯粹的生命言说和最后的伟大诗篇,或者说,完成了他的死亡歌谣和死亡绝唱。”
又有人说过,要么向现实妥协,而成为精神死去的普通人,要么永远不低头,仍成为肉体死去但精神不死的一柱光芒。
无疑,海子就是后者,他用生命迎来了诗歌的辉煌时代,可惜那个时代他没能亲眼目睹。海子的死本事就是诗歌意志的献身,就像梵高割下自己的耳朵。
海子用卧轨的方式结束了余生的满目可悲,他重新念起他最爱的诗,踩碎了迷茫,走过时光,抬头满目皆是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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