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到西藏滇藏线,四川入藏川藏线,青海进藏的青藏线上,笔者见过很多磕长头去拉萨的朝圣者。他们化坚实的信仰为一次次身心合一,千里不遥,一路跋山涉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甚至还有很多冻死在风雪中的朝圣者,死后冰雕般的姿态还保持着礼佛虔心。
在很多藏传佛教膜拜者心中,一生必须要去拉萨朝拜一次,这是个无比伟大的心愿,一切只为来世。于是,从云南文山迪庆藏族自治州出发,从四川甘孜阿坝藏族自治州合什,从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葡訇,从青海藏族自治州跪拜,一路西南,向着那雪域之巅的佛光涅槃灵魂。
“磕长头”是藏转佛教信仰者最真诚礼佛方式之一,又称等身长头。五体投地葡訇,双手向前直伸,每伏身一次,以手画地记号,起身前行到记号处,再次重复膜拜,周而复始。遇到河流,先在岸边磕到河宽再过河。第2天起来,沿昨日记号继续长头前行,可以说无论多远,朝圣路上每一步都是灵于肉的浓缩。
五体投地为“身净”,口念咒语为”语”净,心中虔诚为”意”净,双手合十领会佛旨。磕长头的信徒中,既有青壮年修行者,也有老弱妇孺朝圣人,笔者见过已整整磕了三年的朝圣者,惊天动地的信仰。
2016年秋天,笔者和两个朋友开车从拉萨返回,唐古拉山兵站招待所1公里处时(青藏铁路开通前,所有进藏物资基本都是总后青藏兵站部的4个汽车团负责运输,青藏线沿途一路有兵站招待所),看到一男一女两名磕长头的信徒正向青海方向膜拜,看得出已从拉萨磕了回来,正在返回途中。
后面马车上,还有两个七八岁孩子,坐在毡绒铺垫的马中,脸冻得黑红。风已经很大,天空彤云密布,很快要下雪了。笔者一直很尊敬这些有信仰的朝圣者,于是和朋友下车,将后备箱睡袋给了他们,并用一床鸭绒被把孩子身体裹紧,和两夫妻聊了起来。
夫妻朝圣者丈夫叫桑杰,妻子才仁措,2004年开始从甘肃的甘南藏族自治州出发向拉萨朝圣,一起出发的,还有丈夫哥哥多杰。当时的才仁措刚刚16岁,和桑杰结婚不久,由于女性体弱,2300多公里路,他们竟用了7年才把信仰延伸到拉萨。
到拉萨后,又用4年7个月在西南普兰县转了一次岗仁波齐神山。这途中,有了两个孩子,桑杰曾让妻子带两个孩子坐火车返回,但同样倔强虔诚的才仁措拒绝了丈夫关爱,坚决要用最虔诚的心完成甘肃到西藏的轮回,为了这次轮回,才仁措摘下了手套,右手手掌4个手指已赫然不见,只剩下短短巴掌和一个大拇指。她告诉我们是被冻掉的,说这一切时,脸上一直流露着笑容。
冈仁波齐神山
返回路过那曲时,天色渐黑。哥哥多杰看到路边戈壁滩上不远处有一团黑影,以为是需要帮助的人,过去后才发现是一只棕熊,这只被打扰的熊,咆哮者着向多杰发起了进攻,多杰一边和熊搏斗一边用最后力气大喊弟弟妹妹逃离,自己死在了熊口。
这实在太震撼,太恐怖了。笔者脑海中浮现出一只硕大的野兽,活生生吃掉一个人场景,一个虔诚的朝圣者?
”800多只牛羊,就不能待在热热帐篷中,滚上奶茶,好好生活?”
“甘南有拉卜楞寺、米日巴佛阁、郎木寺等众多著名寺庙,为什么就不能绕这些寺庙磕长头?一定要去西藏?”
“十几年什么都没干,就为干这一件事,一死一伤,如此代价,值还是不值?”
转神山是苯教仪式,并非藏传佛教四大教派礼佛必须,为什么也要耗费4年7个月?
笔者心里除了惊憾,还有1万个不解和怒火,尽管对藏朝佛教了解一些。但又一句话说不出,只感到灵魂在他们的光芒中是那么苍白渺小。
深入骨髓的膜拜,浸染着信仰的葡訇磨穿着日月,只为寻找永不消失的净土。这种执着,有多少人能懂?所以我们永远在寻找路上,他们在皈依途中。
对着这对夫妇,笔者叹了口气,辞别在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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