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居住的城市,每天被洒水车(近期缓解空气污染的妙招)的啸叫惊醒,缓慢蠕动在上班的车流中,烦躁重新涌上心头……
人人都烦躁。某天开车排队等绿灯,只见红绿灯数睁数闭在闪烁,就是不见长蛇阵移动一寸,突然,连人带车被推土机一样猛然向前推去,要撞到前车,我惊呆了,没加油并且踩着刹车呢?!这才反应过来是后面的庞然大物公交车干的!要不是我将头伸向窗外尖叫制止,那哥们大有将我们所有前车统统推向沟里填埋的气势……警察来了,我默默摆摆手,表示了对那哥们的理解。
老朋友在看了我微信发出的雪域高原图片后,感叹我们恍如行走在隔世,是的,我且不已,更何况在大上海摩天大楼里写字的她。尽管玉树之行早已不是第一次高原行走,那天上的美景强烈震撼着我,那淳朴热情的民风深深吸引着我。萌动了写点文字给朋友们看的冲动,只是我一贯语无伦次,可能未必能真切表达那时燃烧的激情。
我们走的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天路----唐蕃古道,青海境内主要是青康公路(国道214线的一部分),起于青海省西宁市,经湟源、倒淌河、恰卜恰、河卡、温泉、花石峡、黄河沿、清水河、歇武、结古、囊谦、多普玛(省界) ,进入西藏昌都西面的类乌齐,青海省内长度1111公里。我们原打算入川返回的,由于身体等原因至于结古(玉树)。
出西宁第一座高峰是日月山,平均海拔4000米左右,属祁连山脉,是我国外流区域与内流区域、季风区与非季风区、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分界线,也是农业区与牧业区的分界线。“过了日月山,两眼泪不干”。当年文成公主从长安乘坐马拉轿车进藏时,才16岁,大约花了一年时间走到赤岭(日月山)。再往西去道路崎岖不平,只能骑马,文成公主便在此休息并学习骑马,停留了大约两个月。
漫漫的远嫁之路,必然要有这么一处分手告别的苍凉之地。她站在山顶,回首不见长安,西望一片苍凉,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取出临行前父皇唐太宗所赐的日月宝镜,没想到镜中出现的却是长安繁华的景色,令她离愁倍增。公主悲喜交加,泪如泉涌。想到自己远嫁和亲的重任,毅然将日月宝镜抛下赤岭,摔在东的是日镜,摔在西的是月镜,摔碎的镜片让泪水和风沙掩埋,成为今天的日月二山。
翻过日月山沿214国道向南行驶,海拔越来越高,日月山是农耕区和牧区的分水岭,从此一路无树,直到玉树。
公路基本在雪线(4000米)以上。只有海南州府共和县洽不洽镇竟成为此行往返最舒适的驿站,回族或撒拉族的饮食非常可口,青稞面、烤羊排……那大馍,直径近半米,厚约十几公分,是牛粪烤的,浓浓地散发着粮食的本味,成为了礼物带回家给爹妈尝。旅店也清洁,强烈的阳光照得屋里暖烘烘的,被褥有股太阳的味道,热情的藏族服务员嗔怪我们“玉树有啥可去的,内地多好玩啊!”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第二天是辛苦的旅程,翻过了一道又一道高山,直到翻过了阿尼玛卿雪山。玛多是我曾经到过的海拔最高的县城,但也是共和出来国道途经的唯一县城,继续前行要翻巴颜喀拉山,山口海拔近5000米,且冻土病害路面较多,出行前听说的N多攻略都告诉我尽可能不要留宿在玛多。
但是真正的黄河源头位于玛多向西180公里,来回360公里,今晚只有住玛多了。黄河儿女追寻母亲河的源头,是心中的向往,再说黄河源有扎陵湖和鄂陵湖,传说是格萨尔王的两位美丽的妃子变的,定要一睹芳容……顾不了那么多了,司机甲以100码的高速沿着沙石路向西部无人区冲去,司机乙(我)很快就晕车了,中途暗暗有打退堂鼓之意,就在忍无可忍要换司机时,奇迹出现了。
远处,格萨尔王妃拖着她那不断变换光泽的蓝绿色裙裾,在风中,在湛蓝天空的帷幕前,楚楚地,向我们招手,鄂陵湖!这时的我们语言已经很贫乏,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一个字“美”,两个字“美死”。
当我们走进王妃,慌忙下车拥抱她时,已经激动得喘不过气来。那一湖神秘莫测的蓝映衬在远处的雪山和晴朗的天幕中,在阳光下婀娜着,轻拍着“海”岸;天上的云朵不断地变换着姿态,好象一行行白天鹅随着海浪的节奏在翩翩起舞;我在天边,已分不清天上的湖还是湖上的天。
牛头碑(黄河源纪念碑)位于两湖之间的至高点(海拔4610米),只有登上那个山头才能看见扎陵湖----另一位神秘的王妃。不知是高原反应还是被美景陶醉,我们踩着雪和冰泥,头晕恍惚,两腿发软,汽车也缺氧了,重重呻吟着缓慢爬行。
当我在高处向外望去,鄂陵湖和扎陵湖两位仙女一东一西拥抱着我们,太阳光芒四射,天空有鹰在翱翔……我真想纵身一跃,投入湖仙的怀抱,将自己的灵与肉统统交给她。四周突然变得非常宁静,五彩的经幡在风中吟诵着祝福;鹰的翅膀在云中滑行,呜呜作响;太阳融化着积雪,咝咝作响;而我被彻底融化了,蒸腾了,不知飘向何方。
在这里,各种候鸟在水里自由嬉戏,看到我们这些难得的观众,就即兴来一段水上芭蕾;小松鼠、小狐狸在草原上奔跑,看到我们的镜头在追逐他们,索性和我们玩起了捉迷藏;黑色的牦牛和白色的羊群点缀着秋天黄色的草原;马路上时有鼠类或野兔横行穿过。这是不被人类践踏的净土,是小动物快乐的家园,我也想居住在这里和你们为伴。
斜阳洒在湖面上,金光灿灿,“海”鸟唱着爱情的歌儿,向我们扑闪美丽的翅膀,告诉我们不久的冬天将要飞向更远的地方。我们突然忘记自己是人类,好似掉队的候鸟临时栖息在这里,不知要飞向何方。
既然要住玛多了,索性等落日吧。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天空的云被太阳最后的惊艳照耀得更加妩媚,我们在这最后的光辉下迎接妖娆的晚霞。等到玛多县城已是漆黑一片,原来全城停电,这是一座荒凉的“鬼城”。在应急小灯的帮助下草草休息,4300多米的海拔加上白天的体力透支弄得大家一夜无眠。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
第二天天没亮,入住的许多游客都逃离了此地。地图标的巴颜喀拉山海拔5200多米,心里略有点恐惧,挑战才真正开始。就在每个人的期盼中和不安中,我们竟不知不觉翻过了传说中的巴颜喀拉。雨雪浓雾中发现车子一直在下降,难道还要翻一座大山?意乱情迷中玉树竟在眼前。
挑战极限的时刻竟在不经意间一晃而过。原来地图标的是主峰的海拔,我们翻过的巴颜喀拉山山口是4864米,就在出玛多不久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了!随着海拔的降低,空气也变得湿润饱满起来。临近玉树城的公路旁,我见到了有着金灿灿树叶的矮矮树种,看到了满山红色的灌木。我们的旅途由黄河源辗转南下至长江源,来到了碧水静涛的通天河畔。
通天河是金沙江的源头,长江正源的一部分。“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沙头宿鹭梦魂清,柳外啼鹃喉舌冷”。短笛无声,寒砧不韵。灯火稀,人烟静,半空皎月如悬镜。这正是当年唐僧师徒八十一难其中之一,遇阻通天河,夜宿陈家村,巧遇灵感大王祭祀,孙悟空与其斗法通天河,救得童男童女,后得老龟相助,渡过通天河。
玉树海拔3900米,四面环山,是高原大山之间难得的一片低洼之地,也是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的一部分。所谓三江就是指长江、黄河、澜沧江。2010年地震损毁的痕迹时而可见,灾后重建的楼房随处可见,但几乎没什么土著居民,又一座空城。满街碰见的是操外地口音的建设者,只有加纳玛尼堆四周聚集了较多土生土长的藏族同胞,在每天的转经中休养生息。
结古寺还在修缮中,寺院的小喇嘛们刚刚放学,贪玩的站在马路中间嬉闹,当终于发现挡了我们车行的通路,居然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喇嘛憨憨地跑过来对着我们说“I’m sorry!” ,我们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竟不知如何应对。
勒巴沟的沟口,住着热情好客的布热一家,布热去过北京,能说流利的汉话。我们在他温暖漂亮的家里享用了酥油茶、酸奶、糌粑、牛肉等好吃的。我们在他浓艳色调的家里狂拍一阵,他妻子拿着铜壶,弯着腰,在为我们操作饮食的情景像一幅油画。
勒巴沟的岩画在雨雪交加的天气里更显神秘,刻在岩石上的经文历经1500年风霜雨雪的冲刷更显灵气。
那些大大小小的岩石,或镶嵌在摩崖之巅,或铺筑在小溪两旁,或半卧在溪流之中,刻在上面的字符被风和水轻轻地吟诵着,好似为我们祈福,保佑我们一路平安。
藏族年轻人不论男女都长得很好看,随便谁只要洗洗脸弄干净,都会美得吓着你,他们性格开朗,热情奔放。怪不得王洛宾有那样的创作灵感,“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我是亲眼见证了。清水河镇遇见的卡车司机一家,真的是太漂亮了,康巴汉子威武雄壮,藏族媳妇美丽动人,他们的小男孩那纯净的大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象高原晴朗夜晚的星星。我在想,他们的眼眸为什么那么纯净?因为每天看见的都是极美的景象,所以一尘不染。
虽然走了回头路返程,但来时风雪的路段晴空万里,云蒸霞蔚,来时晴朗的路段暴风雪来袭,仿佛草原英雄小姐妹战风雪、斗严寒的情境再现,让我再次感受了高原的神奇,大自然震慑的力量让人类更加渺小,让这条天路更加令人难忘。
(Catty)
留言跟帖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