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26岁的夏伯渝在第一次尝试登顶珠峰时遭遇高海拔风波,因为把自己的睡袋让给队友,他冻伤双脚被迫截肢;2018年,69岁的夏伯渝在第五次尝试时,戴着一双不锈钢假肢成功登顶珠峰,终于实现43年来的梦想。
劳伦斯世界体育奖官推用了“AMAZING”来形容,夏伯渝靠着这一励志故事赢得劳伦斯世界体育奖最佳体育时刻奖,成为继姚明、刘翔、李娜之后又一位获得素有“体坛奥斯卡”之称的中国体育人。
接过劳伦斯奖杯后,夏伯渝发表获奖感言:“我非常高兴今天能够获得这个奖项,站在这个领奖台上,我感到非常荣幸,非常激动。在43年前攀登珠峰时,我把我的睡袋让给了我的队友,导致我冻掉了双脚。在之后43年的攀登过程中,我遭遇了很多意外的打击,比如暴风雪、冰崩、雪崩、地震等等,我一直都在坚持,后来我又得了癌症和血栓,但我仍然没有放弃,每一天都在坚持。非常感谢劳伦斯世界体育奖,以及所有的朋友对我的支持和帮助。此外,我非常感谢珠峰,在去年我69岁第五次攀登珠峰的时候,终于它接纳了我,使我成功登顶珠峰。”
五次登山次次死里逃生
夏伯渝与珠峰的缘分始于1974年。当时在青海一家机床铸造厂当钳工的他被国家登山队选中。“我听说可以免费体检,还能去北京转一圈,就报名了。”
1960年,中国登山队首次登顶珠峰,创造了人类首次从北坡成功登顶的历史。1975年,中国登山队再次攀登珠峰,夏伯渝是成员之一。他和队友攀到8600米时遭遇暴风雪,不得不下撤。途中,队友丢了物资,夏伯渝直接把睡袋让给一旁冻得瑟瑟发抖的藏族向导。而这一让直接让他的双脚在零下35度气温下严重冻伤,下山后他接受截肢手术。
他躺在医院等待截肢手术时,从收音机里听到部分队友登顶的消息,悲喜交加。“我为他们完成任务感到高兴,但自己没在其中又感到很失落。我不敢想象未来的生活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
这时一个假肢技术的德国专家对夏伯渝进行了会诊,他对夏伯渝说,装上假肢还能正常生活,甚至继续登山。这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他暗下决心,只要自己能动,一定要登上珠峰。
只不过在去年之前,珠峰二字一直都是夏伯渝心中解不开的结。
戴上假肢的夏伯渝一直维持着常人难以接受的训练强度只待一日可以登顶珠峰,结果腿和假肢接合处长时间磨耗肿痛出血使他再次截肢,甚至还诱发了癌症。
65岁第二次挑战,遭遇雪崩;66岁第三次挑战,遭遇尼泊尔大地震;67岁第四次挑战,距离顶峰仅94米时遭遇暴风雪。
第五次挑战,夏伯渝从珠穆朗玛峰南坡大本营出发,经过7天跋涉,终于站在世界最高峰的顶端。
他通过对讲机,经珠峰大本营的电话连线,向远在北京的妻子报平安。“老夏,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妻子在电话中说。
美中不足的是,夏伯渝在峰顶只待了不到10分钟,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就迫使所有人下撤。“我想好的两个照相姿势都没来得及摆。”夏伯渝颇为遗憾。他预设的两张单人照,一张是高举国旗的,另一张是自己用登山杖指向蓝天,取下氧气面罩,露出脸。
下山比上山更艰险,挑战来自义肢和暴风雪。
夏伯渝带了两副不同用途的义肢,一副走岩石,一副踏冰雪。由于义肢无法传递感觉,和一般人相比,他在一些险要地带要多付出一倍体能。更糟的是,高强度运动和低温使他的腿肿起来。起床后,他无法将义肢牢固地安装在腿上。
他的义肢数次卡进冰缝里,夏尔巴向导不得不将冰缝凿大一点儿,以便帮他拔出义肢。“我当时想,完蛋了。万一假肢卡在冰缝里从腿上脱落,我会死在雪山上吧。”他唯有紧握登山绳,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花了两天时间返回海拔5300多米的大本营。
登顶珠峰不是终点
在成功了却四十余年的心愿后,夏伯渝表示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挑战。登山停不下来的他又开始了新的计划:几年内完成“7+2”,即攀登七大洲最高峰且徒步到达南北两极点。
夏伯渝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行动派,“7+2”计划已经开始了第一步,订好机票的夏伯渝计划五月时挑战欧洲最高峰厄尔普鲁士。虽然与珠峰相比这剩余六座山峰难度已不值得一提,但实现全部打卡也是相当困难。为此,夏伯渝重新开始了备战工作。
早在备战珠峰时,夏伯渝每天早晨4点起床开始进行为时一个半小时的力量训练,包括1500个深蹲、100个引体向上、360个俯卧撑等,随后骑车到离家20公里外的香山开始登山训练。为了获得更多用假肢攀登雪山的经验,他攀登了慕士塔格峰、玉珠峰、四姑娘山等,还徒步穿越了腾格里沙漠。
很难相信这么高组数高频率的训练是一个将近70岁老人的日常,已经打卡世界第一高峰的夏伯渝这次根据难度选择适当减轻训练强度,做一些适应“7+2”的体能训练就可以了。但“7+2”难度有高有低,相信在挑战难度较高的山峰之前,夏伯渝还是会回到一个高强度的训练水平。
在夏伯渝四十余年的珠峰之路中,儿子夏登平在背后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每次远行登山之前,他都会向妻子和儿子交代很多事情。“我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回来。”
夏伯渝截肢后经人介绍与妻子相识、结婚,生下儿子,取名“登登”。他说,这并不是想让孩子以后去登山,而是希望他能记住他的父亲是一名登山者。
在父亲冲顶前,34岁的“登登”悄悄到了珠峰大本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珠峰。“不管成败,我觉得这是他最后一次登珠峰了,应该去支持他。第二个原因,我妈说‘你得去!’”夏登平说。
随着夏伯渝正式获得劳伦斯奖,儿子夏登平的祝福也是如愿成真:“先要祝贺他,我以他为荣,他真是我的榜样。”
当有人用“征服珠峰”来表述夏伯渝的梦想时,他马上予以纠正:“不是我征服了珠峰,而是珠峰接纳了我。人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大自然永远不会被征服,但人的命运却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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