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予
靑海许多汉人均称其祖居地为南京竹子巷,有关史料和民间家谱中还有竹市巷、竹丝巷、珠市巷、珠子巷、珠玑巷、珠司巷……等多个异名变音俗称。青海东部河湟谷地地域不算辽阔,但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对其祖居地一条巷子的不同叫法俯拾皆是。
六百多年了,口音音误在所难免,传到现在,叫什么的都是指老祖宗的那“狗儿巷、猫儿窝”,门囗的大槐树,院里的“四眼井”……真叫一个耿耿于怀。有学者认为“竹子巷”实为珠屐巷。
据南京市社科院文化与历史研究所的赵德兴所长考证:“珠屐巷”的地理位置在今南京城南地区,于城建过程中并入许家巷。根据《南京古今地名对照》记载,“珠屐巷”就在许家巷西端自四圣堂西铜作坊一段。即位于三山街西南,东起中华路,西至中山南路段,古时地属南京柳树湾地区。此地紧靠明城墙,为宫城禁地,是明朝重点移民区,房屋拆迁,人囗迁徙几乎是必然的。而明代的大规模迁徙就发生在这里。
民间传说:朱皇帝的“移民政策”沒有得到居民的响应,愿意前往大西北的人稀稀落落只站出来少数几十人,大部分人赖在原地未动,有谁愿意拖家带囗远离故土。
不知那时除了兵丁可有“拆迁办”和“城管”?拆迁、移民工作不顺,汇报到皇上那里,朱皇帝说:“权时处置,顿挫奸顽”。圣旨下,那站出来的少数人是良民,留住京城,其余“奸宄之徒”一律充军,黥其面,徙西北。
你看,朱皇帝还是喜欢“老实人”,难怪后世人称南京人为“大罗卜”,人老实,都是朱元璋留下的“良民”种,几百年后还在老老实实做事,不敢出格,一脸的“皇城根儿”憨样。
而南京“珠屐巷”或靑海人念想的“竹子巷”,当年只是重点移民区的一个登记点,也就是在此办理移民手续,并非戍边移民的原籍戓居址都在此。历史上从中原各地移民来青海的戍边者不在少数,特别是人口稠密的江浙地区。
但是,无论移民迁徙者对于原籍居址地有多少种变音地名,无论史学界地名考证是“珠屐巷”还是“珠履巷”,青海民间大多数汉人似乎只认“南京竹子巷”。六百多年了,那被赶走的“刁民”子孙十八代还在和朱皇帝死磕——我们人走了,那地名可在心里留着呢。
南京“竹子巷”是许多青海汉人魂牵梦绕的地方;是青海汉人家史传承永恒的话题;是青海汉人心里牵挂念叨的自家的根;是青海汉人一个祖辈传下来的梦。这梦即清晰又飘忽迷濛,一代传一代,让人追溯而难以忘怀。它把许许多多青海移民后裔的“根”紧紧地系在了一起。“我们是从南京竹子巷迁来的”,这是许多移民后裔牢记祖训怀念故土的口语与心声……
我想,南京市的政府官员如果有眼光,就算为朱皇帝“还债”也应该把这个“竹子巷”寻出来,再弄上一些“城南拆迁”留下的破砖烂瓦,砌上一堵墙。我想,几百年前去青海戍边的南京人后裔,或许得空会回来寻根,那“竹子巷”的这堵墙,就成了“祖墙”根儿!总不能让人家回来,祭拜祖居地连个“追思”的地方都沒有吧!
有一说法,青海的汉人常在院中栽一丛竹子,认为是隐喻“南京竹子巷”,为念祖之意。共和县那位刘副县长建议我,回西宁时有空去某一边角地看看,说那里就有一个“南京村”, 算是古时戍边的南京人在西宁的一个祖居地之一。
我从恰卜恰草原回西宁时,特意去了这个“边角地”拜望。那里的民居显然不同于我们南京老城南建筑“粉墙黛瓦,沿河小巷”,而普遍是大西北民宅“干打垒”土建房的特色。不过,条件一好,他们又会将房子盖成“祖居地”的样儿。
没注意到他们在庭园中栽一丛竹子,但家家小院里都垒搭着花台,种植着各种鲜花,和我外公家老城南民居院落一样,印象特别深刻。
青海的老南京人喜欢庭院栽花,这种传统习性及爱美之心,仿佛透着一股子数百年来对故乡眷念的情嗉,让人感觉一阵心疼。这让我想起共和县那位刘副县长,它乡遇故人,我能体味到他的祖辈多少年,多少代在靑海屯垦戍边的艰辛。作为老南京人的后裔,他至今还心存对故乡祖居地的顾盼。那是一种心都会纠结成一团总也拉不平复的念想。越是古老的族群,其心里藏着的事儿就越多。无论是流放还是迁徏,离家乡千万里,那根都和故乡的祖居地连着呢。
我离开“南京村”时,天已近晚,暮色中的那片宅院区家家燃起了炊烟,有老人喊唤孩子的声音,仿佛是故乡城南近晚中的小巷……
青海,大西北,草原上的羊儿,草原上的人,再见了!
(本文部分摘录文献、网文及网上图片,作为美术作品创作背景资料,谢谢原文作者!)
(1983— 2017年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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