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假日》中说：要么旅行，要么读书，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要在路上。一年期的援青支教，使我有了游历西部大好河山的机会，也使得多年前的一些愿望有了实现的可能。而德令哈，就是我心里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

德令哈站牌

德令哈市是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是全州政治、教育、科技、文化中心，也是海西东部经济区中心。“德令哈”是蒙古语，意为"金色的世界"。德令哈市总面积2.77万平方公里，市区海拔2980米，共有蒙古、藏、回、撒拉、土、汉等19个民族，蒙古族为主体民族。这是一座被灵魂照亮的城市，在德令哈，建有海子诗歌陈列馆。

青海省地图

知道德令哈，当然是因为海子那首《日记》（又名《今夜我在德令哈》）：

墙上的投影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1988年7月25日，海子第二次坐火车去西藏，途经德令哈，写下了这首《日记》。关于诗中的“姐姐”所指至今好像还有不同的说法，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首诗写成8个月后，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从读到这首诗那一刻起，我就好奇：这是怎样的一座城市，让海子在诗中反复提起？当时就想，如果有机会，一定去这个地方看看。

从来到青海的那一天，我就计划着完成这个心愿，可直到第二年快要离开时还没有成行。刘若英在歌中唱到：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人是这样城市也是如此，我意识到再不去可能就永远和德令哈错过了，于是在一个周五的午后毅然决然踏上了开往德令哈的列车。

车票

火车抵达德令哈时已是下午6点钟。

德令哈火车站外景

直接让出租车送到了陈列馆，好在还没有闭馆。陈列馆附近路边有醒目的标识牌。

指示牌

地方不大，坐落在美丽的在巴音河畔，正门两侧是诗人吉狄马加书写的一副对联：几个人尘世结缘，一首诗天堂花开。看后让人唏嘘不已。

陈列馆正门

里面橱柜里摆满了海子的作品集子，轻缓的音乐流淌着，让人沉浸在海子的世界里……

墙壁上也挂满海子的诗

墙上是诗人们写的缅怀文字，骆一禾写到：海子不是一个事件，而是一种悲剧，正如酒和粮食的关系一样，这种事件把悲剧造就成精华……

骆一禾所作的海子生涯

正中间是海子的巨幅照片，笑得那么阳光灿烂，可是谁又懂得他的忧郁与孤独……

这两句话有点不伦不类

我更喜欢屋子外面巴音河岸边那一块块写满诗歌的大石头，沿着石板铺成的小路边走边看，有海子的诗，也有缅怀他的诗作，看着一行行文字活生生刻在石头上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诗歌《我》

德令哈，一座被灵魂照亮的城市

写满诗歌的石头错落有致

德令哈，一座被灵魂照亮的城市

诗歌《献诗》

德令哈，一座被灵魂照亮的城市

诗歌《无名的野花》

德令哈，一座被灵魂照亮的城市

诗意盎然的大石头

第一次知道海子，记得是高二那年。某天一同学拿到班里一本诗集，男同学们都想先睹为快然后就抢夺了起来，抢着抢着就把诗集给撕裂了……大学期间，一本《海子诗集》一直就在我枕边……

作者在刻有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石头前

宾馆是预定好的，就在附近，步行途中，发现这个小城一点也不像海子诗歌中写得那么荒凉，放眼望去街道宽阔洁净，高楼大厦林立，郁郁葱葱、宁静祥和，显示着这个城市蓬勃的青春活力。被意为幸福之河的巴音河穿城而过，为这座小城带来灵动与温暖。

巴音河边

德令哈，一座被灵魂照亮的城市

巴音河

而到宾馆登记时和老板的对话事后想来，简直是两个灵魂的对撞啊：

老板抬头看看我：去过了？

是。

怎样？

还可以，算是完成多年的一个心愿。

明天早上还可以去看看，那些石头。

好。

（看看身份证）：这个年龄还有这个心境，挺好！

谢谢。

从山东过来的？

不是，在青海支教。

那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你下个月来就好了，会有海子诗歌节。

没机会了，我要回山东了。

……

而巧合的是，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了应景的小雨，德令哈，雨水中这座有故事的城！

雨中德令哈

返程是第二天十点的火车，我在朋友圈写到：长这么大干得最疯狂的一件事可能就是，为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为一句“德令哈，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为巴音河畔那些写满诗句的大大小小的石头，然后从海北西海镇汽车火车辗转十小时赶到海西德令哈，第二天又原路返回，坐车坐到想吐。忘不了住宿时宾馆老板看着身份证说:这个年龄还有这种心境，挺好！

坐在返程的列车上，一点点看着这座西部小城在视野中愈来愈远，心底没来由的涌起一阵伤感，我不确定：是痛惜那个孤傲生命惨烈而决断的离去，还是祭奠自己青葱岁月的一去不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