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湟谷地是指黄河上游、湟水(黄河支流)流域、大通河(湟水支流)之间肥沃的三角地带,其谷地山川相间,地貌奇特,是黄河流域人类活动最早的地区之一。
河湟文化作为中华文明的源头之一,从发现的历史文物来看,上至新石器时代至清代的古文化遗址有2000余处,墓葬5000余座,出土文物10万余件,古代文化分布的密度惊人。(《青海历史纪要》)因此,历史学家对黄河流域作为中华民族文明的发祥地,在比较学中分为四个区域进行对比。即,甘青地区的河湟文化,宁夏、内蒙地区的河套文化,陕西、河南地区的中原文化,山东地区的齐鲁文化。在四大传统文化中,河湟文化作为源头文化的重要标志,与各区域文化既有十分密切的联系,又有明显的区别。其作为农耕文化和草原文化的连接地、中转站,尤其是以赤岭(日月山)为分界,向西进入草原文明,向东为农耕文明,在其文化特性就具有双重性。如,社火、花儿等为表现形式的文化介质就具备草原游牧民族和农耕汉民族文化两种属性。
一、河湟社火历史渊源小考
(一)河湟社火最初历史一般认为是明初由南京发配或迁徙至河湟地区汉人所带来。实际上明以前就有社火在河湟地区盛行。
其(甲),唐代诗人高适(702—765)在天宝十三年(754年)创作的《九曲词》其二“万骑争歌杨柳春,千场对舞绣骐驎。到处尽逢欢洽事,相看总是太平人。”就已经说明,早在唐代河湟地区就有社火在元宵节风行。(《历代咏青诗选》18页》
其(乙),在一百二十回本《水浒传》中,分别在第三十三、五十八、六十六、七十二回中,都有社火描写。尤其是第三十三回《宋江夜看小鰲山,花荣大闹清风寨》中“且说这清风寨镇上居民,商量放灯一事,准备庆赏元宵。科敛钱物,去土地大王庙前,紥缚起一座小鳌山,上面结采悬花,张挂五七百碗花灯。土地大王庙内,逞应诸般社火。家家门前,紥起灯棚,赛悬灯火。市镇上诸行百艺都有。虽然比不得京师,只此也是人间天上。”第七十二回《柴进簪花入禁院 李逵元夜闹东京》中“故宋时,东京果是天下第一国都,繁华富贵,出在道君皇帝之时。当日黄昏,明月从东而起,天上并无云翳。宋江、柴进扮作闲凉官,戴宗扮作承局,燕青扮为小闲,只留李逵看房。四个人杂在社火人里,取路哄入封丘门来。遍玩六街三市,果然夜暖风和,正好游戏。”(《水浒传》)
以上两处,即可证明社火在唐代以前已经在北方地区,包括河湟地区存在。而从《红楼梦》、《金瓶梅》等经典中有关元宵节描写场面来看,宋元明清各朝代社火形式基本固定,即为目前我们所看到的形式。
(二)河湟社火表演之民族。现今社火表演之民族一般特指汉族,河湟地区亦不例外。那么,既然在唐代以前社火就存在于河湟地区,表演者是否为汉族?因为,近代对汉族进入河湟一般认为是明初迁徙或发配而来。其实,汉族在河湟的历史可以上溯到西汉初,即,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汉军就已进入河湟地区,霍去病曾在今西宁城垣处修筑军事据点西平亭(《汉书》)。这也是西宁第一次出现在中国历史上。其后,汉武帝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将军李息和郎中令徐自为带领十万大军入驻河湟地区;汉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赵充国屯兵河湟,人数为10281人。因此,截止西汉末期,河湟地区汉民族已经为常住民族,有理由证明社火在其时已经具备雏形。如,唐代诗人司空图(837—908)在《河湟有感》诗中“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春。汉儿学得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历代咏青诗选》73页)可见常住河湟的汉族后裔已经和当地少数民族相互融合,用胡语骂外来的汉族了。
(三)河湟社火的主要形式及其来源。在考证河湟社火历史下限(唐初)和表演族群后,我们来看看社火的主要形式及其来源。
其(甲)县官(官老爷)为最大“身子”、报子、胖婆娘等次之。所谓“身子”,既在火神庙(关老爷庙)煨桑上香、磕头敬酒后,其神灵就附在装扮者身上,是神灵的代表,欲称“神弟子”。而装扮者作为神灵的“身子”具有降福消灾、保佑百姓的权力。其来源据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古史辩》考证应该是古代神灵及图腾崇拜的遗留,最早起源于商周时期(公元前11世纪左右)据今有3000多年历史,其主要来源为“傩”——一种带有巫术性的舞蹈,有汉一代十分流行。据记载,东汉明帝宫廷“大傩”结束后,梦见一“金甲之神”,醒后与群臣解梦,有臣道:“西方有一大神叫释迦牟尼,与陛下梦中之神相仿。”明帝派人求佛由此开始。这是佛教最初进入中原的最大因缘。由此,可见由“大傩”逐除鬼疫的形式在东汉时期可能效果不佳,作为原始宗教崇拜遗留到民间生活中来了。
其(乙)舞龙、耍狮、卧牛等,既有传承了驱赶瘟疫、接福迎喜之原始文化,又象征当今和平盛世,物阜民丰,更重要的是预示着河湟儿女是龙的传人,抖龙须、捋狮毛,吉祥如意,身体健康。记得小时候最怕“卧牛”,那牛疯起来连牵牛人都收拾不住,撒着花,满场顶,一不小心就给一家伙。长大后看过“西班牙斗牛”,觉得中国西北部远古民族和西班牙民族肯定有溯源。后来看到目前匈牙利民族就是汉代时匈奴的后裔,其祖先除大部分融合到汉民族外,余小部生存在今匈牙利,这让后世中华民族常常自豪不已“宜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西汉大将陈汤)——应该把砍下的头悬挂在蛮夷居住的槁街,让他们知道,敢于侵犯强大汉朝的人,即使再远,也一定要杀掉他们”(《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国运之强,亦在传统社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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