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博物馆 · 天路文华 —— 西藏历史文化展

图｜展览序厅 图片来源：首都博物馆官网

玛尼堆，寄托着藏族人对信仰的虔诚和对生活的美好祝愿与憧憬！

有位大师曾说过：

用泥塑的佛塔和佛像怕被雨水冲坏；

用金和铜做的佛塔和佛像，

人们会升起当作财物的贪心，又怕被偷窃；

墙壁上画佛菩萨的像，容易脱落坏掉；

修建大殿害怕漏水；

印刷的经书哪怕校对九遍也难免有错字。

而玛尼心咒刻在石板上，

夏天不怕晒，冬天不怕冻，

不需要雇人照看，无有财物的贪心，

字少不易出现错字……

做其他功德犹如抓住树枝一般，

刻玛尼则像抓住主干一样，

就算整个地域遍满强盗和蛮兵，

玛尼石也不会受到损害，

会一代代流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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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石子，聚合在一起，随意地堆放在雪域高原紫褐色的沉寂大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小石堆，就象坟堆一样。这种石堆在藏语里，叫“玛尼堆”。以石堆为中心，辐射牵引出的绳索上，系着五颜六色的手帕大小的布块，那就是经幡。“玛尼石”与经幡总是连在一起的，人们叫它“玛尼堆”。

风吹过来了，经幡在“猎猎”作响，绳索被扯成了弧形，五颜六色的布块翻飞着，象要挣脱一切牵扯羁绊，直飞向辽阔而悠远的瓦蓝色穹空。小小的石堆却巍然不动，在凛洌的高原风中静静地傲立着，仿佛正在凝神沉思、专心注视着那漫无边际的历史深处。这动与静组合成的画面，是高原最常见也最奇异的风景。

车行在青藏高原现代文明的标志——笔直的公路上，百多公里见不着一个人影是常有的事，但公路沿线玛尼堆却经常可见，就象一座座路标在指引着疲惫的旅人。近处泛黑的草地、远处终年积雪的雪山，空中展翅的雄鹰，还有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油画般铺伸开来，美得非常大气非常壮阔。玛尼堆点缀于其间，从容而超然，宛如是整幅画中的点睛之笔，那种从苍凉寂寥中透射出的生命气息，几乎能穿透人的骨髓。

玛尼堆是人建造的。没有坚实的基座，没有精心的垒砌，没有饰彩包装，每一个走过那里的路人，随手放一块石头上去，年深日久，就形成了一个大堆。再配之以经幡，就成了风景。

玛尼堆是神居住的。西藏寺庙众多，大多色彩艳丽、庄严堂皇，可是西藏地域太大了，到寺庙去参拜一次有时要耗时经年，因此藏民们到处筑玛尼堆，让神住得离自己近些、再近些。

玛尼堆是会发出声音来的。那粗糙的未经打磨过的石面上，最常见到的就是雕刻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我们不知道这些字的含义，但在西藏，你无处不能听到念诵这六个字的声音，也正因此，那些嶙峋的昂立着的石块，也就象是指点迷津的神，高瞩于芸芸众生之上。

图｜嘉那玛尼堆

玛尼堆是有生命的。那些刻在石面上的密迹金刚、大日如来、绿度母、白度母和莲花生大师等神灵，没有寺庙里镀金饰彩佛像的庄严气度，寥寥几笔简单而粗犷的线条，追求的只是神似，超越于人又还原于人，与所有路过的旅人四目相对着，给人的感觉，那就是你的同行者和你自己。

转玛尼堆是藏民们每天必不可缺的功课。他们手里摇着转经筒，口诵六字真言，顺时针方向绕着玛尼堆转了一圈又一圈。在简陋的玛尼堆前进行的这种简单的宗教行为，就是藏民们与神的心灵对话。

神不会因为居所的简陋而怪罪于人，人也不会因为坛城的简陋而觉得有负于神，心中有神佛，神佛也就无处不在，这种心祭，比隆重的仪式更为虔诚，也更为接近事物的真实本原。人与神就这样相互偎依着，成为了一种俗世无法理解的永恒。一代又一代，生命在无穷延续，转经的道路也在无穷延伸，在这种不可言传的行为之中，藏民族的灵魂得到了安放，作为一个个体的人，他们也就回到了无限的本真。

绕着玛尼堆转圈，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能说是一种精神的罗旋上升。

绕着玛尼堆转圈，只是一种心祭，转走的是浮躁与尘欲，留住的是宁静。

绕着玛尼堆转圈，成为了藏民族的一种生存常态，也是他们的心灵折光。

看着那些在茫茫长途上叩着等身长头艰难行进的朝圣者，看着那些绕着玛尼堆转着圆圈的虔诚信徒，心里不禁百感交集。从文化的角度，藏民族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叫行为艺术；从人生的角度，藏民族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叫执着；从生命的角度，藏民族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叫坚守；从宗教的角度，藏民族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叫信仰……难道不是这样吗？

数不清的玛尼堆被风雨剥蚀消磨掉了，但更多数不清的玛尼堆又堆筑了起来，超越时空，超越轮回，一个民族至今仍旧沿着自已的传统生命轨迹，在那个辽远而空阔的高原上顽强地发展着，把古老的文化和现代的文明奇妙地交融在一起。也正因此，青藏高原才有了那么多的神奇。

玛尼堆很小，但玛尼堆是堆筑在无比恢宏壮阔的高原上，在这样一个背景的映衬下，玛尼堆也就显示出了一个艺术民族的大手笔大气派，呈现出了巨大的历史纵深和深邃的精神内涵。

朝圣者们平静地走过一座又一座玛尼堆，像雅鲁藏布江一样平展展地匍匐于大地，又象喜马拉雅山一样抬起魁伟而剽悍的身躯，就在这一起一伏中，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这个民族的心灵深处，蕴含着的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站在玛尼堆前，看着在风中翻飞的五彩经幡，能够聆听到一种来自灵魂的声音，或者说是来自天籁的声音，关于人生、关于自我——你在现实的灯红酒绿中迷失了你的精神坐标吗？在喧嚣的尘世中你的灵魂找到了皈依之所吗？

哦，雪域高原，我到现在才明白，您为什么会成为人们讴歌的净土，成为理想主义者的精神家园，成为各种肤色各种文化背景人等一致最向往的漫游地。您吸引世人的，绝不止是辽阔的雪山草地和民族风情，而是那种在孤独和冷峻中傲然直立着的、带有浓厚忧郁意味的自我精神审视啊！

离开西藏很多年了，再也没有机会重回高原，可是梦中却常常看到玛尼堆，在烟雨氤氲中，非常蒙胧又非常清晰。我想再把额头贴在那些粗糙的岩石上，却不能。那些神圣的玛尼堆，只能存在于心灵之中。

起风了，五彩经幡在风中飞舞，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在心灵中永远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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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部分内容来源：

网易日志：玛尼堆意象 作者：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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