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良忠
今川口,古邈川
湟州,北宋占领河湟谷地后所立。邈川,与北宋同时代的东吐蕃唃厮啰政权的重镇。在青唐(西宁)成为唃厮啰政权的首府之前,邈川一度是其行政中心。宋哲宗元符二年,北宋收复湟水流域后,改邈川为湟州。宣和元年,又改湟州为乐州。
一、湟州在乐都碾伯镇之说
如果有人问:邈川在哪里?湟州在哪里?乐州在哪里?其实是在说同一个地方。
如果你是有心人,会到百度或者别的线上平台去查,查一查答案马上有了,湟州(乐州、邈川)是在青海省海东市乐都区。
是在乐都区吗?如果真是在乐都区,提出“湟州在哪里”这个话题,显然有点浅薄。
之所以要提出“湟州在哪里”这个命题,是由于在我看来,湟州(乐州、邈川)绝不会在乐都区。要更确切一点的话,我认为湟州(乐州、邈川)治所确在青海省海东市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川口镇。
成书于康熙年间的《大清一统志 西宁府》“碾伯县”条下,有明确记载,湟州就在碾伯县,即今日之乐都。
显然,湟州在民和之说是要推翻史书记载。主张此说,必须拿出十足的理由和充分的证据,才能使读者相信。如此以来,“湟州在哪里”这个命题就十分有趣了。
《大清一统志》卷二百七载:碾伯县“东晋末,后凉吕光置乐都郡,南凉秃发乌孤都此。后魏初郡废,孝昌中改置西都县,为鄯州治。隋开皇十八年改曰湟水,为西平郡治。唐为鄯州治,上元后隋州没吐蕃。宋初号邈川城。元符二年收复,置湟州。建中靖国元年弃之,崇宁二年又复,三年置倚郭县,五年罢,大观三年加向徳军节度,宣和元年改曰乐州。属熙河路,后属西夏,元废为西宁州地。明洪武十一年置碾北卫,后废。成化中置碾伯守御千户所。本朝初属西宁卫,雍正二年改置碾伯县,属西宁府。”
《大清一统志》是清代康熙年间,根据各地所报方志资料编纂而成。《一统志》记载了乐都这名字最早命名于后凉。因为寓意好,今又被采用。湟州这个名字是元符二年北宋占领吐蕃邈川城后命名的,宣和元年又改为乐州。由于后凉的乐都和北宋的乐州都使用了“乐”字,清代地方史官们就想当然地以为是同一个地方,于是就产生了《大清一统志》中湟州在碾伯县,即今日之乐都的说法。
《大清一统志》对后世影响很大,此后以讹传讹,说故湟州为今乐都。这个说法为官方所认可,所以今之文献中凡提及湟州,多数会写在乐都。当代《民和县志》也不敢明确承认邈川、湟州就在民和县,实在令人惋惜。今之部分学者,如张多勇、吴均等研读宋代文献,提出湟州在民和而不在乐都的观点,我是赞同的。由于民和县是民国初从碾伯县分出的,宋时湟州所辖区域也含乐都区部分区域,故清代时说湟州在碾伯县并没有错,不过是州治不与碾伯县治为同一地方。后来碾伯县改名乐都,乐都与民和分治,以今日乐都的区划而将湟州州治定为在乐都,则是完全错误的。
北宋为什么要把湟州改为乐州,史书未做记录。本人认为,是宋徽宗心中作梗所致。回看北宋两次进军湟州后,都是“惶惶不可终日”,未得安定。要么吐蕃作乱,要么西夏袭扰,鲜有安稳之日。北宋皇帝和重臣们觉得湟州谐音不吉利,故而萌生了改名之想法。既然湟州一带曾称乐都,那就叫做乐州,意即从今往后这里将成为永乐无忧之州。北宋灭亡后,湟州一带先为西夏所吞,后被元朝兼并,乐州之称呼即行消失。到了数百年后的大清朝,出现认知之误亦是符合情理的。何况《大清一统志》并非仅有乐州一处错误,笔误相当之多,它的粗糙已为史学界所共识。
总而言之,湟州在乐都一说是错误的!
湟水(左永靖,右红古)
二、湟州在民和县川口镇的依据
邈川就在川口镇!湟州就在川口镇!乐州就在川口镇!
本人做为本土业余历史爱好者,探索北宋政权在湟水和大通河两岸的过往历史已有数年。经多方搜集查证,现梳理出十条依据,以证明湟州(邈川)就在川口镇。正好应合“十足的把握”一语。
(一)以湟州距兰州的距离为依据
《宋史 地理志》乐州条下载“通湟寨东至通川堡四十里,西至湟州三十五里。通川堡东至京玉关四十里,京玉关东至西关堡四十里。”从地理志的记载中,可以算出湟州至兰州西关堡的距离是一百五十五里,距京玉关的距离是一百一十五里。而宋代兰州古城的位置在兰州黄河铁桥稍西,西关堡在兰州七里河土门墩。京玉关位于兰州市西固区与永靖县交界处的永靖县盐锅峡黄河南岸的小茨沟村。是古代横渡黄河去青海的古渡口,有秦长城遗迹保留,石壁上刻有“京玉关”三个字。此处在宋朝前曾建有桥梁,叫“把拶桥”,到宋朝时,改名为“京玉关”,一直沿用,是十分重要的渡口和关口。上世纪五十年代,因修兰州至青海的铁路被拆除。古人所说里程是大约数值,而今民和县川口镇距永靖盐锅峡小茨沟口、土门墩的距离与地理志记载的距离吻合。反之,乐都与兰州的距离约三百里,远大于地理志的记载。从湟州与兰州的位置关系可以断定湟州在民和而不在乐都。
(二)以湟州距河州的距离为依据
成书于南宋时期的《续资治通鉴长编》(以下简称长编)载,熙河兰岷路经略使孙路在王赡收复邈川后,给朝廷的奏章中说:“七月二十五日,王贍已收复邈川城。邈川系古湟中之地,东北控夏国右厢甘、凉一带,西接宗哥、青唐巢穴。部族繁庶,形勢险要。南距河州一百九十余里,东至兰州二百余里,请建为湟水军。”孙路之说,即使不十分准确,距离还是大致相当。
以今日之交通,从临夏至乐都,距离约一百九十公里。古时即使翻山越岭抄近路,断然不会从临夏到乐都只有一百九十里。而从临夏至民和,距离只有一百五十公里,考虑古人翻山越岭抄近道而行,孙路所说河州至湟州一百九十余里,即临夏至民和比较靠谱。
民和官亭
(三)以湟州与省章峡的位置关系为依据
从民和西行至西宁,要过乐都、平安两区县,全程约一百公里。中间穿越三个峡谷,即老鸦峡、大峡、小峡。三个峡谷串起四个区县。
与王赡一起参加过第一次收复邈川行动的李远,曾著有《青唐录》一书。原作未得传世,但《长编》对《青唐录》中内容多有引用。李远说邈川“城周七里,东依高山,北临宗河桥,西入省章峡。”如果视乐都碾伯镇为湟州,则省章峡为大峡;如果以民和川口镇为湟州,则老鸦峡为省章峡。
再看李远笔下的省章峡,“西入省章峡,上峻岭二十余里至湟,复由小径下十余里,道出峭壁间,萦行曲折,不容并驰。其道断处,凿石为栈,下临湟水,深数百尺,过者寒心。壁间多唐人镌字。中途过平地,绝广数亩,羌因之卓帐建寺焉。四十里出峡。”这段文字不长,却告诉我们极多的历史信息。一是入省章峡要上山,走二十多里才到湟水边上;二是继续西行十多里后出峡,其间有栈道和唐人刻石题壁,路极险危;三是峡中段有不太大的一处平地,吐蕃人搭了居住的帐篷,并建有寺院;四是省章峡长四十里。
如果将大峡视为省章峡,李远所述无法对应。因为大峡长仅仅数里。而以老鸦峡为省章峡则完全对应。从民和县川口镇湟水北岸的史纳起算,今国道109线西入老鸦峡十公里刚好为一宽阔之处莲花台。如依李远所述,从老鸦峡之北的阿拉古山腰绕行过峡,到莲花台当为二十余里。再西行就要沿峡谷而行,道路在峭壁上,曲曲折折,仅单人可行,有些地方还是凿石而建的栈道,栈道高悬于石壁,下临湟水,深不可测,经过者胆战心惊。从半峡中的莲花台到出峡后的鲁班桥,长六公里,合李远十余里之说。
所以老鸦峡是宋时所称的省章峡无疑。从湟州与省章峡的位置关系上,可以断定湟州在民和县川口镇。
民和湖拉海
(四)以湟州与绥远关的位置关系为依据
李远在青唐录中记载了省章峡“中途过平地,绝广数亩,羌因之卓帐建寺焉”。李远是元符二年进的青唐(今西宁),对这块地的战略价值没有充分认识,也没有深究其名。等到崇宁二年王厚进军青唐时,对省章峡的战略重要性有了充分认识。鉴于当年王赡率王厚、高永年、李远等人和数万大军首次入青唐,谋划不细,不久后四面楚歌,不得不退出的原因之一,是吐蕃人切断了省章峡的交通,所以二进青唐时担任主帅的王厚充分重视省章峡,对省章峡半峡中的这一块不小的平台尤其重视。他给朝廷关于建绥远关的建议中说“湟州境内要害有三”,“其二曰省章,在州之西,正为青唐往来咽喉之地”,“地极限阻,若不城之,异日兵出,贼必乘间断我归路。”于是他“移车趋省章峡之西,得便地曰洒金坪,建五百步城一座,后赐名绥远关,大军驻关中(三千人)”。
《宋史 地理志》乐州条下载:“绥远关,旧名洒金坪,崇宁二年建筑,赐今名。东至湟州二十里,西至胜宗谷口三十里,南至麻宗山脚五十五里,北至丁星原四十里。”
如果以乐都为湟州,西行二十里应有符合“坪”这一条件的一块较大平地,用以建设绥远关,并筑五百步的城。实际从乐都到平安找不到符合这一条件的地方。而从民和川口镇往西进老鸦峡十公里的半峡中,恰好有一块宽敞地点,湟水穿中而过,左岸地名莲花台,右岸地名湖拉海,属民和县松树乡。左岸稍窄,有住户几十户,今建有莲花台公路收费站。右岸宽阔,有数百户人家,经向当地村民调查,此村内有古城一座,毁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农田基本建设中。此处湟水并不宽阔,有建修浮桥的极佳条件,今左右两岸有桥联接。由此断定民和县松树乡湖拉海村即宋时洒金坪,绥远关在湖拉海村。
北宋水磨沟石刻
(五)与震武军的位置关系判断。
《大清一统志》载:“震武城。在碾伯县北大通县界,宋史政和五年,童贯遣熙河经略刘法将兵出湟州,与夏右厢军战于古骨龙大败之。”《宋史 地理志》也记载,北宋于政和六年进筑古骨龙城,赐名震武城,未几改为军。元属湟州。有通济桥,本震武城浮桥。又善治堡,本通济桥堡。大同堡,本古骨龙应接堡。皆政和六年赐名。又有徳通城,本瞎令古城。石门堡,在瞎令古城北,地名石门子。皆政和七年赐名。《宋史》还载,政和六年,刘法、刘仲武合熙秦之师十万,攻夏仁多泉城,降而屠之。《大清一统志》认为仁多泉城“在西宁卫北一百七十里”。
《大清一统志》的记载,过去为史学界确定震武军、大同堡、通济桥、仁多泉城的依据。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在甘肃永登县水磨沟内发现的北宋摩崖石刻,清晰地证明震武军不在青海大通,而在永登西部连城,现已成为震武军治所研究者的公识。本人经认真考证,认为永登连城水磨沟口的连城古城为震武军治所,水磨沟内的登登城为仁多泉城,永登民乐羊胸子城和三角城分别为德通城和石门堡,通济桥在连城古城稍北,善治堡在连城丰乐村,大同堡在连城牛站。
清代黄以周写成《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以下称拾补)一书,对《长编》失散的内容做了补充。《拾补》载,北宋二进湟州的主帅王厚在向朝廷的奏章中说,“湟州境内,要害有三,其一曰癿当,在州之南,前已城之矣。其二曰省章,在州之西,正为青唐往来咽喉之地,汉世谓之隍陕。唐人尝修阁道,刻石记其事,地极险阻。若不城之,异日兵出,贼必乘间断我归路。其三曰南宗寨,在州之北,距夏国卓罗右厢监军司百里,而近夏人交搆诸羌,易生边患。”南宗堡是震武军的接应堡,南宗堡在州之北,震武军当然也在湟州之北。记载:以民和川口镇为湟州,连城刚好在民和正北,与志书吻合。而以乐都为湟州,连城在其东北,与志书记载矛盾。所以,以湟州与南宗堡和震武军的位置关系看,湟州就在民和。
邈川城布局图
(六)以川口镇的地形特征为依据
从史书记载上看湟州城有如下特点:一是规模较大,城周七里,扼守交通要塞,居于战略重地。二是东边有“坂”,南边有山。“坂”指比较平缓的山坡。三是有北有水门通湟水桥,湟水北岸有水寨。《拾补》记载,崇宁二年北宋二进湟州时兵分两路,北路军高永年部过京玉关沿湟水而上,率先到达邈川城下,曾“阵于东坂之上。南路军王厚部次日到达邈川与高永年部汇合,“登城南山视城中战守之备”。如果把史书的记载安排在川口镇,民和县川口镇老城区与之完全吻合,东坂即新城区川垣,高于老城区数十米,今以坡道相联。南部是巴州沟,两侧均有高山向南延伸。老城区北侧的湟水南岸有滩涂地数百亩,今为良田。滩涂西北方向之河对岸,是叫史纳的地方。此处有架设浮桥的绝佳条件。史纳有古城旧址,当是湟州水寨。《拾补》还记载,湟州城有水门,宋将王亨“夺水门入”。湟州为何会有水门,熟悉川口地形的人都知道,巴州沟内七里寺、西沟等小沟岔多有山泉涌出,汇聚后成巴州河,由南向北汇入湟水,入河之处正是民和县老城区。从史书所载邈川城周七里的规模看,是个占地面积过千亩的大城。吐蕃唃厮啰政权建修邈川城时,是将巴州河纳入城中,一来可以扩大城市规模,二可方便城中居民汲水,一举两得。而河流进出城廓之处必设水门。
至于为何在今民和川口老城区内看不到湟州城遗址,我认为有三个原因:一是北宋退出后,民和一带一直为碾伯(乐都)所管辖,湟州城失去了行政首府功能,城防不再特别重要,岁月苍桑中宋代城墙自然难以完整地保存下来;二是自古以来,川口为人口稠密之地,报废的旧城墙对居民生活而言,弊大于利,历近千年岁月,被人为破坏得一干二净符合常理;三是北宋之后,历代又曾在川口筑城建堡,新城可能在老城墙基础上改建,破坏了湟州城。
《川口镇志》载:川口镇,又名上川口,即上川口堡。明嘉靖十四年(1533年)筑上川口堡,属碾伯县之一堡。自从民国二十一年以来,一直是民和县治所在地。地滨湟水南岸,隔河与史纳、享堂相望,正当巴州沟口,故名川口。川口镇海拔1800米,总面积约84平方公里。以县城老城区大十字为中心,左右五公里范围摆放着14个行政村,至今一些村名如山城、享堂、史纳、吉家堡、边墙等可以仍然看出这里历史文化的悠久。这里周围古城堡较多,有东山城、西山城、芦子沟、南堡子、边墙。前凉时的小晋兴城在今日的上川口。南凉在史纳筑廉川堡立都,上川口是畿内之地。民国建县以前属碾伯县。上川口旧时为李土司世居地,其地绕山环水,高岗峻岭布筑城堡,易守难攻。土司居地东有东山城,西有西山城,南有南堡子,北有北堡子,城堡之中,建有衙门与庄院。土司城堡城垣高大,俨然一座小独立王国。民国二十年前后,旧城遗址存留很少,中城和新城依然完好。解放以后,为了建设需要,旧有城墙全部拆除。街道两旁尚有古老陈旧的商业铺面,比较繁华的地方是十字东街、栅门和下集场一带。
从川口镇志的记载,依稀还能看到千年前塞外大都市邈川的影子。
(七)以湟水下游地貌为依据
北宋第一次进军湟州时,熙河兰会路经略使为孙路。孙路心术不端,小肚鸡肠,处处制肘王赡,后被罢去经略使一职,调往他处。接替孙路经略司一职的是胡宗回。《长编》记载胡宗回给朝廷的奏报说“自河州安乡城(临夏县莲花乡)过黄河入邈川,虽是洮西本路,缘道径迂险,般运艰难。臣近体问得兰州西关堡近西,地名把拶,京玉相近,可以索桥通路,直入邈川,不惟路径平坦,兼道里甚近,可以互相照应,兼可以于宗河行船,漕运直入邈川。”宗河即湟水。从兰州沿黄河及支流湟水逆流而上至川口镇,水流平缓,适合放排行船。而一过川口和海石湾,湟水老鸦峡段水流湍急,暗礁密布,不再适合行舟。由于邈川在民和川口镇,胡宗回才会说兰州西关至邈川可以漕运。如果邈川在乐都,老鸦峡难以行舟,胡宗回绝不会有此说。
(八)以下川口和红古城的地形特征为依据
北方民族大学张多勇教授在《西夏通吐蕃河湟间的交通路线及沿路军事堡寨考察》一文中肯定湟州一定在民和,但同时又认为湟州城在民和县马场垣乡下川口村。他的观点是基于川口镇和北岸都没有看到古城,而下川口有古城,对岸的红古区红古镇红古村也有古城。他认为红古城是邈川之水寨。但如果细观下川口与红古城的地形特点,两岸都是绝壁,并不具备搭设浮桥需平缓滩涂的条件。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红古城是湟州水寨,走青唐需从红古川西行跨越大通河才能入省章峡,古人不会莫名其妙地做如此笨拙的选择。而且以下川口为湟州,不是“西入省章峡”,是西行三十多里入省章峡了。因此,下川口不会是湟州旧址,红古城更不会是湟州水寨。而川口镇则不然,正北有大面积的滩涂地,对岸史纳也有缓坡适于搭建浮桥。史纳位于老鸦峡口,更符合“西入省章峡”的特点。
(九)以周边古代交通线路为依据
由于古代没有大型工程机械用以修路,因而古代道路路线相对稳定,从清代驿站的设置中,就能看到历史传承的痕迹。如从兰州至西宁的北线,是沿庄浪沟谷到永登县城后,西行过通远,到河桥,过大通河入冰沟,然后从乐都、平安到西宁的。沿途设有苦水驿、通远驿、河桥驿、冰沟驿等驿站。北宋时期这条线路就是吐蕃联系西夏的主道,所以吐蕃人在连城修有南宗堡,以扼守这条道路。宋代从兰州去西宁的南线是从河州过湟州、越省章、安尔、青唐三个峡到鄯州。这条线路一直传承到清代时,设有巴州驿、古鄯驿、长宁驿等驿站。如与《宋史 地理志》的记载对照,巴州即安陇寨,古鄯是宁川堡,民和县南部中川乡的丹阳古城为来宾城。显然民和县川口镇符合古代兰州至西宁南线重要交通节点湟州的特点。而从乐都到河州没有可以抛开民和直达河州的驿道,也没有符合条件的诸多古城遗址。所以,以古代交通线路的位置分析,民和县川口镇为湟州治所所在。
(十)与红古区地理关系为依据
北宋徽宗熙宁年间,李复担任熙河路转运使,负责漕运事务。他实地调查了从兰州到湟州的交通运输线路后,认为从兰州过京玉关沿湟水南岸走湟州路况极差(高永年二入湟州时的北线),北岸的今红古区平坦易行,但盗贼抢劫问题严重。他上疏建议朝廷在今红古境内设烽火台防御盗寇,恢复交通。明代《历代名臣奏议》对李复奏疏有录,他说:“臣近巡历,自兰州京玉关至通湟寨入州,路经巴拶宗。其路极深峻窄险滑,阔不及二尺,陡临宗河。船贩斛斗客旅,畏其难行、头畜脚乘尽由宗河北路过往,北路是夏国生界,三处有贼马来路,又近夏国盖朱城,沟谷屈曲,贼马隐伏不测出入抄掠,前后披患已十余次。缘客旅往来通湟寨至京玉关四十余里,中途仓皇南北奔趋,不及遂被杀戮。今京玉关东北约二十里,有旧额默鄂多城,地基正在两城中路,地势甚高,连生界,欲乞下本路经经略司,就彼修筑烽台,比寻常烽台增展宽大,可以停泊三五十人,开掘壕堑,筑立羊马墙,安置门桥,备设守御之具。差人守坐照管,若有抄掠,客旅可以奔投,若贼马数多,举烽火,京玉通湟顷刻便到,兰湟二州兵马相接而至,不须更筑城寨,足可隄备。”
这段文字明确地告诉我们,湟州境内的通川堡、把拶宗、通湟寨均在湟水右岸,且把拶宗在京玉关与通湟寨之中间位置。另外兰州至湟州不从平缓的湟水左岸红古区通行,反而从右岸翻山越岭的原因,一是离西夏近,二是盗贼多。其中有盗贼来去自由的大道有三条。本人对照史书记录湟州以东诸城的位置关系,实地走访后,确认通川堡在永靖县红城寺台上,把拶宗在永靖县白川村二台上,通湟寨在民和县下川口村。从而印证了湟州在川口镇。
李复所说湟水以北,离西夏极近,地势平坦,建烽火台后遇盗贼后时点燃狼烟,京玉关、通湟寨守军即刻能救援等,均与湟州在乐都的观点格格不入,无法对应。
综上所述,十条依据足以说明:湟州州治就在民和县川口镇。
参考文献:
1《续资治通鉴长编》(宋)李焘
2《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宋)杨仲良
3《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宋)刘时举撰
4《宋史》(元)脱脱等撰
5《续资治通鉴》(清)毕沅撰
6《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清)黄以周撰
7《历代名臣奏议》(明)黄淮、杨士奇编
8《大清一统志》佚名著
9《西夏通吐蕃河湟间的交通路线及沿路军事堡寨考察》张多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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