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春节的旧习俗从入冬后见到老天飘洒着雪花的那天算起,一直等到冬至吃上“油搅团”;腊八喝上“麦仁”饭;腊月二十三晚上送走“灶家娘娘”上天“坐娘家”;再等到吃上“面肠”和“血肠”,从大年三十贴春联挂门神到除夕守岁、社火闹春无不热闹非凡。
记忆中的传统年味儿
祭灶扫尘 记得我在孩童时,老西宁的民间多称为“灶爷”或“灶家娘娘”是每家必奉之神,被视为“一家之主”。据传,灶爷或灶家娘娘是上天派到人间,凡每家每户的诸事,灶君都在掌管,暗中还明察着人们的善恶,一家人的功过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并记入册籍。每至年终腊月二十三晚便升天述职,如实禀告奏天帝。在临行前家家烧香点灯虔诚送行,俗称“祭灶”。
祭灶之前,打扫净锅头、灶火,请灶龛俗称“灶爷 ”于锅头之上。供上灶糖、灶饼、水酒,另纸剪灶马一匹,意为灶君往返的坐骑,以及供灶马吃的草料和清水一盅。入夜后,家中辈分最高的人带领男丁在灶前祭拜,女人回避,俗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之说。致祭时焚香化表,恳切祷告“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不少人家把这句话写成对子,贴在灶爷堂两边,也有的将下联换成“下界保平安”。总之意思求其上了天好话多说,下界保佑全家平安,消灾免祸等词。对子横批有的贴“东厨司令”、有的干脆写成“一家之主”。祭后将上年度旧灶马取下,连同灶马草料于灶前一起烧掉,就算送灶君乘马升天了,直到大年三十晚上再度降临到人间。
祭灶过后,男人们忙于打扫各处的灰尘。按民间说法因“尘”与“陈”谐音,腊月扫尘有“除陈布新”的含义。扫尘其用意是要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扫尘完了紧接着糊窗子贴窗花。过去西宁城乡老百姓家中普遍流行着一种木头格子的棂子窗。这天细心的人们把提前准备好的大白纸按惯例糊在窗棂上,再把红色剪纸的窗花贴在白纸上面正中和窗角位置,有心有角、美观大方。窗花的内容大多是花草,也有用红纸剪上四方形,角朝上贴在窗子中间,四角贴上三角形。一到过年各家窗户琳琅满目,神韵各异,体现出民间朴实淳厚的一种欢乐心情。女人们开始笼蒸、油炸、炉烙各色馍馍,擀制各种面食,直忙到年三十。
春联门神
春联是在汉字汉语的土壤上产生的一种特殊文艺形式,全世界唯中国所独有,已有千余年的历史。其语言简练,内容丰富,成为我国民俗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记得在过去,家庭不管富有还是贫穷,过年总少不了贴春联,俗称大红“对子”。亡人之家未过头周年者,贴绿对子;属泪丧者不贴对子。
老西宁人贴对子,有自己的一套,很传统,从语言文字到习俗,古风尚存。每家不但在大门、房门和屋檐下柱子上都要贴,而且还在其他地方,也要贴上其内容年年相似大红纸条。五十年代,大多人家在大门上贴出的“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全靠毛主席”,反映了人民翻身得解放的感激之情。房门上贴的“爆竹声中辞旧岁,银花朵朵庆新春”。在老人居住的房内,炕最里面墙上贴上“身卧福地”;门头顶上贴的“抬头见禧”;钱桌上贴的“黄金万两”;堂门前柱子上贴的“天官赐福”;粮食仓上贴的“五谷丰登”;厨房门上贴的“五味生香”或“调和五味”;大门外照壁上贴“出门见禧”,甚至还在牲口圈门上贴“槽头兴旺”或“六畜兴旺”;羊圈门上贴“牛羊满圈”;农家在马车辕条上还要贴“日行千里”等。
旧时的老西宁人对“门”的礼仪很重视。门,是家与外界的通道,还可以对家人行使保护让其得以安宁。直到现在不少人家依然保留着贴门神;在大门框上插点红布或红纸条表示祭门的传统。据说,门神是守护门户的神灵,在大门上贴上门神的神像,一切妖魔鬼怪都会望而生畏。
传统的门神分文武。大门由武门神把守,武门神看上去很凶,使恶鬼不敢靠近,保护阖家平安。堂门则由文门神来承担,是为了祈福迎祥。文门神多为文官穿扮,提吉祥物、慈眉善眼,与武门神形成有趣的对比。武门神的供奉在全国各地各有不同,有供奉三国时期的赵云和马超;也有供奉马超、马岱哥俩;还有则供奉唐朝时期的薛仁贵和盖苏;另有供奉孙膑和庞涓、杨家将里的孟良、焦赞,西宁人将隋唐时期的两位名将秦琼和尉迟敬德为门神。
贴门神时老汉们非常注意,谁在左谁在右,谁在里谁在外,不能随意贴。如贴错了,叫“反贴门神”,一年中诸事不顺,总感左右为难。现在每逢过年,家家户户的门上门神倒是少见了,而贴的更多的是一个大大的“福”字,“一口田、衣禄全”。过年贴“福”字,据传我国在明朝朱元璋时,已有这个习俗。有些人家故意把福字贴倒,求“福到”了之意。
后晌从坟上烧纸回来后,在热头儿快跌时(太阳快落山了),老汉们小心地把在黄表纸上印有“龙凤钱马”的纸,对角折成三角形,谓之“钱马”。大角朝上贴在供桌、面柜前面和大门、房门、厨房门上 。意在招财进宝、吉祥如意,取个吉利而已。贴了钱马表示要过年了,往外不能拿东西,债主则不能上门讨债。在充满着浓浓生活气息的歇后语中,老西宁有句“正月十五贴钱马——迟了半个月”之说。钱马,按习俗在每年大年三十晚上贴。钱马贴好后,在堂屋供桌上献上祭品。时夜,院内点燃“松蓬”、燃放炮仗。大人点灯上香化表,叩拜诸神。室内室外,香火缭绕,一时间飘散出一种特别的清香,呈现出一种岁尽迎春的气氛。大年初一早上还没等娃娃们醒来,大人们早早起来,用“醋弹”(烧红的小石头上放以柏香并浇上醋和开水)熏遍各房间的角角落落,以“驱鬼接神”。多数人家的老人还赶早赴庙上香,把祈福列在首位,在佛前默默地许下一年美好的愿望。
过年礼俗
儿时过年,大年三十到坟上祭拜先祖回来,从贴对子、门神、窗花、钱马到晚上“吃拦嘴面片”;从晚夕“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守岁到大年初一后。虽说经济不宽裕,但不缺人情味儿,讲孝道、重亲情,把家庭为单位的血缘关系看得尤为重要,珍重骨肉亲情。晚辈们领着娃娃,面带喜色按序给分房另座的每一位爷爷、伯伯、叔叔等家中去拜年。一进门先向各家神龛上香叩头,然后并声称如:“二爷、二奶奶我们给你们叩头拜年了”。就这样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徒步走到你家我家,我到你家如同久未见面,大家相互拜年。上了年纪的老汉们见面后还互相鞠躬作揖问好,如同回到了上古年代。初三以后,亲戚间开始走动拜年。
“哎,如今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儿”。每到过年总可以听到各地都有这样的感叹,生活富裕了,交通方便了,衣食无忧,但人情味儿太淡了,人之间感情似乎遥远了。电话、短信替代原先上门拜年的旧俗,更有甚者有的后辈连同宗同族亲属内长辈的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些实际离今天只有五十年左右浓郁的传统年味儿,在他们的眼里,好像传说一样遥远和古旧。
过年给“压岁钱”俗称散“年钱儿”,有人说历史久远,可追溯到汉代。这一中华民族古老的民俗流传至今,是长辈对后辈一份情感与祈福的殷切希望。据说压岁钱可以压住邪祟,“岁”与“祟”谐音。晚辈得到压岁钱就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岁”。三十之夜,晚辈们挨个在炕沿前跪下,给长辈们叩头拜年。不管家里多么拮据,日子过得再苦,长辈总是和往年一样给晚辈们散年钱儿。散年钱儿不光是家中的长辈,其中还包括小孩随大人去党家(同宗同族)和亲戚家拜年,或党家亲戚带小孩来拜年,老人们总要给小孩们散年钱儿。在那个年代,我的记忆每年的年钱儿我少则几分,多则也不过几角钱。但我对这么一点年钱老舍不得花,不跟着娃娃们去“丢岗儿”(儿童游戏)。把不多的年钱装在自己衣服口袋里,在人后不时拿出来看看,暗中寄予我长大后身上有钱,又时刻感念父母之爱。
社火闹春
“过年要快乐,唱戏耍社火”。多数村庄过了正月初十开始耍社火,远远就能听到锣鼓声。社火的 “身子”(队伍)大都由男性装扮,整个演出过程显得神秘、庄重。“报儿”头戴无沿草帽,眼戴一副用棉花缠边的镜架,反穿羊皮夹夹,红裤战裙,身上斜挎一串铜铃铛。他走在社火队伍的最前面,说话有趣、引人发笑。“报子往前一走,荣华富贵就有;报子往后一退,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灯官老爷”头戴乌纱,身穿红袍,足蹬朝靴,手拿笤帚,连摇带说,好不热闹。“我老爷来空不来,金银财宝带上来;我老爷走空不走,病痛灾难带上走……”鸣锣的鸣锣,开道的开道,好像真的一样。随后“胖婆婆”头苫毛巾,身穿大红袍,体胖腹大,怀抱一个布娃娃,穿插在人群中,时而快步,时而扭捏,语言风趣,惹人哄笑。见了农民说:“我看你是庄稼汉,半年辛苦半年闲。骡马成群满圈圈,碾下的粮食堆成山”。见了商人讲:“我看你是卖货郎,生意兴隆财源旺”。“哑巴”的脸黑油黑油,反穿皮袄,手拿一头烧黑的木棍,在场子里穿过来时,小娃娃们吓得哇哇大哭,大一点的则嬉笑追逐。在一阵太平鼓的咚咚声中,“拉花姐儿”、“八大光棍”等过来了,他(她)们唱啊、扭啊一直到正月十五晚上黑社火耍完。半夜在各自的家门前抱来杂草分堆点燃,一家老少从火上跳过,俗称跳“冒火”。烧去晦气,祈盼一年吉祥平安。
过年禁忌 “年”是传统节日之首,有着许多一代接一代传承下来的禁忌,我记忆中在民间非常讲究。从初一到初三家里不动刀具、擀面杖;忌泼水扫地、往门外倒垃圾;也禁忌恶声谩语、吵嘴打架;忌说 “死”、“破”、“烂”、“没”等不吉利的话;忌讳打烂摔破东西、不用破损碗盏等。在年关之时,害怕一年不吉利,遇事不顺,所以,不少家庭和人都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
来源:西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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