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以面为主食,做法不一而足,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青海喇家出土的面条穿越了4000年的时光,仍能看到面条完好的形状,可见面条作为北方人的主食,已经根深蒂固,源远流长。
无论是兰州牛肉面,陕西臊子面,亦或是陇中浆水面,青海炮仗面,西北人的面食碗大面足,一海碗面条端上来,满满的碳水,满满的幸福。

古人把面条称为汤饼,陆游曾写下:
汤饼满盂肥羜香,更留余地著黄粱。
解衣摩腹西窗下,莫怪人嘲作饭囊。
吃撑了面条揉着肚子,还不让别人笑他是饭桶,憨态可掬的形象跃然纸上,可见面条在古时也很受欢迎。

孩子出生要举办汤饼宴,许多文人都曾赴宴并留下诗作,还常常有人跑偏了题,光夸面条好吃,忘了恭维人家孩子日后必成大器。
近日肠胃不适,吃饭也似乎成了一种负担,每每这个时候便会想起母亲做的拌汤来。
我家做拌汤,常常在一种特殊的时候,那便是父亲喝醉酒后次日清晨,作醒酒暖胃之用。

印象中母亲做的拌汤很简单,没有肉末、西红柿之类,只用酸菜碎和土豆丁,用手把筷子搅成絮状的面粒慢慢撒入锅内,多加胡椒,炝一点葱花,调上油泼辣子和陈醋,父亲喝的畅快,两碗下肚,出一头热汗,胃里熨帖,身上也轻快了许多。
看父亲吃得津津有味,我也忍不住想尝一尝,终究品不出寡淡无味的拌汤有什么好。
直到自己怀孕后,被妊娠反应折腾的毫无胃口的我吃什么都吐,家人无计可施时,我突然想起了儿时尝过的拌汤。于是,按照记忆中母亲做的样子揣摩着自己做了拌汤。

筷子搅不成絮状,我拿手搓,营养不够,多加几样菜,煮的糊糊的,吃下去果然很舒服。于是,孕期头三个月,我几乎天天以拌汤裹腹,孩他爸戏言这寡淡没营养的饭,要把他娃吃成浆糊脑袋了。
从那以后,只要偶有不适,我就会做一大碗拌汤,所有的食材都可以切成粒状,与面搅在一起,糊糊软软,分不清本来面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像纠缠不清的混沌生活本色,这样一碗毫不起眼的拌汤却是失意之人最好的慰藉。
用一碗拌汤安慰饥肠辘辘的肠胃,缓解酒精和大鱼大肉对胃带来的不适,最舒服不过。

吃拌汤的感觉似乎回到了幼时还不曾长牙的状态,用这样的半流食让初尝人间五味的孩童有了欣喜和期待。
那是人之初关于美食的记忆,我们无法回到纯喝奶的婴儿时期,却可以模仿从流食到半流食状态的体验。
婴儿最初添加辅食如软糯的米粉、烂乎的面条不正如此吗?拌汤多了些滋味而已,吃惯了大鱼大肉、天下美食之后,不正需要这样的返璞归真吗?

人之初的食物都是软糯无味的,随着一天天长大,品尝的味道一点点增多,人们会不由自主地迷失在物欲横流中,尝尽人生百味后,蓦然回首,发现最初那无滋无味的一碗面糊最是可口。
人生就像一碗面汤,清清白白的来,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添加油盐酱醋,佐以各种佳肴,变成各种味道。
人到中年,渐渐发现再多的美味也唤不醒低迷的胃口,一碗拌汤可饱腹,可暖胃,有这种单纯而美好的满足,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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