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梦幻与遗憾之长江北源楚玛尔
@真实探索税晓洁 文并摄影
看到以下新闻,想起2006年在可可西里寻找楚玛尔河源头时,随口起名“红石山”时所见所闻,找出当时给《华夏地理》写过的旧稿原文,整理了些图片,存在此——
新闻:罕见“红山脉”地质景观!地大科考队深入可可西里考察
原文目录:
一、天路以东
二、卓乃湖边
三、车陷荒原
四、红石山顶
四、红石山顶
昨夜几个小时的功夫没有白费。
9月18日一大早,趁着大地封冻,陆风车顺利地冲了出来。两台车一好一坏摆在了安全地带,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没有离合器这样的汽车配件。如果派人开陆风车出去买,顺利的话,到公路最快也要两天。再一天跑到格尔木,来回没有一个礼拜是不可能的。问题还在于,这样的路,单车行动,难以想象的。
即使,能顺利来回买到配件并找到愿意来的修理工,要修好离合器,常规做法是必须把发动机吊起来悬空才行。而在这距离青藏公路四五百公里的无人区,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糟糕的事情发生了,着急上火是没有用的。在野外,最重要的其实是自己心平气和,只有自己阵脚不乱,才能更好面对困难。现在,管不了车子,那就先去看楚玛尔河再说。
关于楚玛尔河源,我们找到最详细的一份资料是长办的《1978年江源考察报告》,里面这样说道:
楚玛尔河源头有两支,北支发源于可可西里湖东南约18公里处(91 29E,35 27N),源头高程4920米,向西南流26公里后折而向南,全长46公里;
西支发源于可可西里湖南侧的黑脊山(海拔5432米)南麓(90 59E,35 20N)。南流12公里,至野马川转向东流,沿程接纳南来水源,13公里后自西注入一个狭长的咸水湖,湖面高程4787米,夏季湖水溢出东流,经10公里,与北支汇合,全长45.7公里。
两支汇合后东流94公里注入叶鲁乌苏湖,穿湖20公里后流出,出口宽12米,经117公里至青藏公路楚玛尔河沿,然后东流215公里,逐渐南转,在曲麻莱县色吾曲口以西约70公里附近汇入通天河。
对照卫星地图,我们营地所处的位置,就在楚玛尔河北支和西支两个源头交汇处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离两个源头的距离还有四、五十公里。
去徒步到两个源点的话,看来是不可能了,时间和给养都不允许。那么,还是按惯例,爬山,爬到高处去看。我们的右侧就是一座高高的山,目测起来,一天能打个来回。
我们这支队伍的老习惯早上一般是不吃饭或者吃昨晚的剩饭。可昨晚因为救车,饭菜热来热去,焦了。
这天早上便没有剩饭吃。这天,为了节约时间,杨勇煮了一锅面条。杨勇做川菜可以,这面条可是难吃极了。
早上,我也一般没有食欲,看看面条也不多,就没有吃,拿了一块压缩饼干上路。
老天眷顾,天气很好,能见度极高,北方的那座红色的山看起来近在咫尺。当然,走起来是要费一番功夫。仔细目测,大约有个十公里的样子吧。
徒步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亲近大地,越走,不由得越尊敬可可西里的植物。颜色都很深沉,一种叶子很大的,竟然深成了黑色。还有一种,大约是灌木,被风沙和烈日洗刷得露出极发达的根系,竟然大都是拇指粗细,而露出地面的部分,看起来不过是一些草。这些,大约都是地球上最顽强的植物了。
过河、爬坡、走的很累。大约两个小时后,眼前出现了一面小湖。湖边的石头,很多都是竟然都是玉。
绕湖而过,发现一排奇怪的脚印,整整齐齐,原来是野驴踩出来的路。这些家伙们纪律性很强的。
山的根部是很大的沙丘。我们的人马分成了两组,从两边分别上山。
开始,我和杨帆一组,走着走着,杨帆顺着沙山一路拍去,走向杨勇他们那组的方向了。我实在觉得有点累,仔细观察后,打算直冲山顶。
说是直冲,其实也就是走“S”型,慢慢绕。走上个十来米就得休息,这时回头看,只见两遍山体的褶皱挤压痕迹清晰可见。山下的河谷湖泊星罗棋布,水网密布,甚至让人想起江南水乡。
资料显示,这一带,年降水量仅150毫米,是长江流域降水量最少的地区。眼前的景色,怎么也和资料对不上号。
在山的根部,我们发现了很多的泉眼。就是枯红的山体和山丘间,众多的泉眼汩汩而出,奔向谷底,奔向长江。这些泉眼,可能才是楚马尔河最重要的水源。
快到山顶的时候,眼前的石头让我惊奇不已。先是一堆堆像巨大书本的页岩,一层层堆积。
走到山顶,俨然外星世界,有几处,就像是大炼钢铁留下的遗址。
山顶比我想想得腰平坦很多,向北方远望,一条条的石带形成浑圆曲线,整整齐齐。
背后就是海拔6860米的新青峰,清清楚楚,似乎触手可及。这座山峰,也叫布喀达坂峰或莫诺马哈峰,是青海省第一高峰。
在布喀达坂峰脚下,靠西南的位置就是太阳湖,和我们的位置划一条直线的话,中间就是可可西里湖。
我在山顶坐了很久,正对着布喀达坂峰的方向,是一面小湖。远处西北方向的山顶和山腰,还有一连串珍珠项链般的小湖。
在整个楚玛尔河流域,据统计有2156个湖泊。
那船小湖的下方,是一条闪着银光的小河,我想着到河边去看着究竟,就沿着山顶城墙般的石头向北走去,顺便也和杨勇他们汇合。
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走着走着,我发现可能走到河边天就要黑了。只好调转方向下山。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山下的楚玛尔河谷色彩丰富起来。在忽来忽去的的云朵下,变换颜色。
下山觉得坡度很大,走得很慢。转过一个山头,发现杨勇他们已经不知去向。大概已经返程。
我定下神来,一路走一路拍。这里,地貌以沙化滩、石漠化滩为主,看似死气沉沉的红石山,其实丰富多彩。心型的苔藓、镶着白边的页岩、长成弹弓状的野葱……走得口渴,便绕道一条小溪的源头,喝咕嘟咕嘟冒出来的泉水,很甜。
下到山脚下,不见杨勇他们的踪影,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我一个人。看来路的那个湖边,我有点慌神。湖边的那座山上,出现了一个个的小黑点,似乎是野牦牛。
我心里有点打鼓。怎么办?怎么走?真是成群的野牦牛怎么办?
绕过去吧,一来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体力,二来这一路没怎么拍到过成群的野牦牛,这可是个好机会。可是,那些家伙要是发起威来,那就完蛋了。
心里嘀咕着,脚步没停。走着走着,自己笑了起来,原来,那些东西一直一动不动,只是一些大石头而已。心中安然又有点遗憾。
回到营地,天也要快黑了。两位留守的老巡山队员:你们这支队伍也真够可以,车子都这样了,没见你们谁着急。算遇事从容,也特别能折腾。
你这家伙,一块压缩饼干撑一天,我们一直看着,竟然还真的爬到了山顶。
那座山的位置,据刘砚测量,在35 15 408n,91 28 033e处,后来我们对照卫星地图,正是两源汇合处周围最高的一座山,名字叫卡日玛。
第二天,我们踏上归程。
只有陆风车拖着猎豹出去了,原来沿着楚玛尔河过多尔改错出去的计划不得不改变,能原路顺利返回就不错了。
想想来时的状况,不由得心里打鼓。两车照应互相拖着进来,都很艰难。现在小车要把大车拖出去,那几个拦路虎怎么过?
也算奇迹,很顺利的过了楚玛尔河边的几条小河、过了野葱滩。只不过绳子断了几根。
离开楚玛尔河往上,那个联系陷车的大滩,连续两天的晴天,干了一些,有了来时的经验,也过了。
最难过的是快到分水岭的时候,连续的陷车,我们差不多成了修路工,捡光了周围能找到的所有石头,才冲了出来。
过分水岭以后,李国平说,那高兴劲,真想拥抱一下杨勇。可是这伢一脸平静,只好作罢。
杨勇这时还不死心,开着陆风又去爬山,要看错达日玛和多尔改错。
半个小时后回来说,看到了一个角。徒步过去的话,来回起码要两天,只好下次了。
当晚,我们住在分水岭以北的一个山间平地。位置在35 23 006n,91 42 361e。这是一个很舒服的营地,背风,一点都不冷。身旁是捞卤虫的油桶船。
卤虫卵是人工养殖对虾等珍稀海产品的上好饵料,在沿海地区大受青睐。目前,卤虫卵在国内的市场价为每吨60万元,由于卤虫仅生长在具备一定矿化度的咸水湖区,卤虫卵的产量极低。因此,做此类生意的商贩雇佣大批民工开进可可西里地区的向阳湖、苟仁错湖、移山湖、桃湖、海丁湖等10多个湖区进行大肆捕捞,甚至连母虫也一网打尽,对湖区生态环境造成极为严重的破坏。这些民工所到之处,营寨密布,草甸被毁,众多野生动物被捕杀。
9月20日,起来,只见旁边的山被朝阳映得红彤彤的。早早赶路,登山绳又被拉断了几根之后,我们绕过卓乃湖来到了东方的湖口。
这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冻土消融,我们没有了来时的幸运。一好一坏两台车都被陷住了。去拖那些来时没有用过的搞建筑的竹子板,再次修路。折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出来了。
继续往前,最大的拦路虎,就是一条大河了。也过了。这下子,差不多安全了。
天黑了起来,我们继续赶路。心中想这是能赶到测绘队的营地,因为,我们的油不够了。陆风是柴油车,虽然瘫痪的猎豹车还有油,可那是汽油。我们来的时候看见测绘队有东风大牵引车,应该有柴油。
可是一直没有看见测绘队的营地,漆黑的夜里,我们一直在分析他们走还是没有走?就在这时,车子再次被陷住了。看起来,我们走得这两天,那边的天气很好,而这边可能下过雪。来时的坦途,这时成了陷阱。
漆黑的夜里,我们再次老三样,铲子铲,打千斤顶、捡石头、只不过把拖车变成了推车。一直折腾到夜里十一点,才到达安全地带。
9月21日早上一起来,发现景色美得惊人,我们的营地就在库塞湖边。这个库塞湖就是传说中的西天瑶池。
一群群的野生动物,像表演似的,在我们的车子旁边飞奔而过。
这时的大地,就像像一个大舞台。藏羚羊、藏原羚、野驴、还有熊,轮番表演。赵站长说,大约是补偿你们的遗憾吧。
最令我激动的是,这天中午,我拍到了一只熊。可喜的是,在那只小熊站立着一最优美的姿势打量我们的时候,我正在换镜头。等我换好镜头,那家伙已经蹲下了。
走到海丁诺尔湖边,35 37 855n,93 30 155e的地方,陆风车彻底没有了油,我们再次陷入绝境。
这里距离青藏公路大约还有30公里。神奇的是,竟然有手机信号。
一番通话,不冻泉保护站站长詹江龙等带着柴油飞车来救。
陆风加满油,三台车准备汽车。
谁知来救我们的吉普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一检查,竟然也是没有油了。
詹站长出发前,看油表是满的,装了柴油就急急出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那车的油表坏了。
还好,猎豹车有汽油,又给他们的吉普装上。三台车疾驰上路。9月21日,天黑以前,我们终于踏上了青藏公路。
一路上,众人开玩笑,看到时候稿子怎么写?
你说怎么就那么巧?你说,怎么我们没油了动弹不了了,在离开公路三十公里的地方竟然还有手机信号?
你说,詹站长的车,怎么就刚好接到我们,就没油了哪?
你照实写,大家也肯定以为是编故事。
(待续)
ps:长江源区的几处疑似丹霞
2007年春节前后,在最寒冷的季节,高原不怕陷车了,我们沿冰封的楚玛尔河而上,终于到达错达日玛和多尔改错。
天气一直不佳,对山体颜色的感觉,远远没有夏季的时候强烈。找出几张照片,如下:
近几年,因为在甘孜高原发现了一片大丹霞,不得不开始学习一些科学知识,再回头看,长江源区,疑似有好几处丹霞,尚在专家们的丹霞名录之外,比如:长江南源当曲 巴茸浪纳山附近:
再如,沱沱河源葫芦湖等地的红层与丹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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