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出化隆回族自治县群科镇,经过公伯峡后便进入化隆县甘都镇境内。位于黄河北岸的甘都镇,四季分明,气候温暖,土壤肥沃,是化隆县粮食、瓜果、蔬菜的主要生产基地之一。据《化隆县志》记载,甘都镇在200年前就已开始栽培核桃、冬果梨、苏梅梨、桃、杏、花椒等树苗。正如字面理解的那样,甘都是一个甘甜的地方。
然而仅用字面含义去解释一个地名,不仅片面,还违背历史。据《化隆县志》记载,甘都系藏语,意为“三岔河口”,南与循化撒拉族自治县隔黄河相望,镇政府所在地牙路乎村离县城27公里。
从 “三岔河口”不难理解,甘都境内最少有3条较大的河。很明显,黄河算一条。至于另外两条河,《化隆县志》并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但从其所附的地图中,明显可以看到三条河流入甘都境内。它们分别是自西向东的黄河、自北向南流入黄河的巴燕河、自西北至东南汇入黄河的阿化沟。
发源于化隆县境内中南部海拔3000米的卡力岗山的阿化沟是一条季节性沟河,雨过沟干,时流时断。在甘都镇,相比阿化沟流经之地,黄河流经的公伯峡和巴燕河流经的河群峡,地势更加险峻,风景更加优美,也是从西宁前往甘都的必经之地。
秀才盼榜 何能敏 摄
公伯峡:战神薛仁贵由此进入大非川
黄河缓缓经过化隆县群科镇后,一直往东南方向前行,河床逐渐变窄,在到达黄南藏族自治州尖扎县一个叫扎马当的地方突然转弯,向东进入长达19公里的公伯峡。
公伯峡,原名古什群峡。因黄河上游南岸悬崖绝壁处建有一座 “拱北”而得名,后又演变成“公伯峡”。当年的古什群峡两山对峙,崇山峻岭,高耸入云,陡壁如削,隐天蔽日,十分险要。黄河入峡后,因河道狭窄,河中礁石暗伏,滚滚河水咆哮而下,登顶观景,蔚为壮观,因此“循化古八景”中有“什群急湍”之称。
公伯峡出口处河岸仅宽十余丈,自古以来为天然架桥之处。“吐谷浑于河上作桥,谓之‘河厉’桥,长一百五十步。两岸累石作基阶,节节相次,大木纵横,两边俱平,相去三丈,并大材,以板横次之,施钩栏,甚严饰。桥在清水川东,此河上握桥之始也。”《水经注》记载的“清水川东”,说的正是公伯峡峡口。
现在,公伯峡东峡口处是黄河上游龙羊峡至青铜峡河段中的第四个大型梯级水电站——公伯峡水电站。2001年8月,经国家发改委批准公伯峡水电站正式开工。2006年8月,历时五年的公伯峡水电站工程正式竣工。公伯峡水电站年发电量51.4亿千瓦时,是西北电网中重要的水电站之一。
清澈见底的黄河水从泄洪道齐刷刷贴近地面,弓着身子向下涌来,看似不多的水在出口却像水球爆裂时的景象,一下子从泄洪道底部高高扬起,白白的水浪轻盈地向上升腾,万点水珠伴着细细的水汽裹挟着风浪吹向岸边的柳枝,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呼啸声中溅起片片水花。历史就像公伯峡库区的泱泱大水深不见底,看似奔涌的泄洪景象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珠。
公伯峡库区风光
东晋义熙十年(公元415年),是活动于青海地区的吐谷浑鼎盛时期,为保障自己的领地并开疆扩土修建了黄河木桥,名为“河历桥”。
因为特殊的地理特征,古时公伯峡是甘肃临夏、甘南、青海黄南等地通往青海首府西宁的必经之路,因此早在汉代,这里就是黄河上游的重要渡口之一,还修建有重要的军事桥头堡。据资料显示,古城有南北二城。南城位于今循化县査汗都斯乡赞卜乎村西。门开于南,东西长120米、南北宽20米至30米。北部临河岸无墙,城内有一沙沟将城墙隔为两部,黄河岸处石质桥基上建有握桥。北城坐落在今化隆县甘都镇西滩村,该城分内外两城,内城偏西,北城墙与外城西城墙重合,南临黄河岸边,无城墙,岸边石质桥基上的握桥联通南北二城。外城东西长180米、南北宽60米。东西各开一门,夯土筑。邓隆的《甘肃黄河桥梁考》认为,此二城可能始建于汉时,即汉代时期的逢留河桥,或宋时的河津渡口。
唐朝名将薛仁贵可以说是一位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白马银甲、腰挂两弓、手持方天画戟的他,在战场上,所到之处,戟挑马踏,敌人兵退如潮。这样一位拥有赫赫战功的大将,当年率领十万雄兵,远赴青海,征讨吐蕃。然而,在青海大非川一役中却大败而归,这是薛仁贵一生中唯一的战败。
王昌龄在他的《从军行》中有“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的记载。杜甫名篇《兵车行》中也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的描写。从诗人笔下,不难看出青海古战场的悲壮凄凉。
公伯峡水电站大坝
唐朝时期,吐谷浑大臣素和贵投奔吐蕃,吐蕃根据他提供的军事情报,派遣精锐骑兵突破吐谷浑黄河防线,占领了吐谷浑的主要军事基地,吐谷浑王带领妻子弘化公主被迫迁到了浩门河流域,后来又迁到了今天的甘肃地区。为了援救吐谷浑,唐朝派兵驻扎在凉州和鄯州,与吐蕃形成了对峙局面。咸亨元年(公元670年),吐蕃又出兵西域取得了安西四镇,原安西都护府的所在地龟兹城也被占领,西域落入吐蕃之手。在这种情况下,唐朝开始在战略上主动进攻。为了帮助吐谷浑复国,同时钳制吐蕃在西域地区的兵力,唐高宗调任薛仁贵为逻婆道行军大总管,并以阿史那道真、郭待封为副将,率领十万雄兵来到青海。
据传,唐时薛仁贵征西正是由民和临津渡向北渡河折而向西,经过积石峡逶迤曲折的羊肠小道,从循化的阿麻叉乙寺日桥头堡渡口向南过黄河之后,一路前行来到公伯峡古渡,踏上吐谷浑人建造的木质握桥,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大非川进发。一场犹如魔戒般的史诗之战,一场英雄对英雄、战神对战神的荡气回肠之战,一场大唐和吐蕃在冰川雪域上进行的殊死之战,就这样上演……大非川之战是唐朝开国以来对外作战中最大的一次失败,吐蕃凭此战一跃成为与大唐分庭抗礼的西部豪强,吐谷浑亦成为吐蕃别部。
不难想象,昔日战无不胜的薛仁贵如何带领他的残部,从吐谷浑修建的握桥上撤回长安。然而,这里的握桥却依旧承受着滔滔黄河水的摇曳与安抚。诚然,岁月的磨砺和大自然的无常,加上战火纷乱的摧残,河历桥的命运起起落落。据《宋史·王厚传》记载,时隔五六百年后的宋徽宗崇宁四年(公元1105年),人们在古什群峡口造起了一座黄河桥,称为“河津渡大通桥”。至“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当时的青海省政府在这里又建造了一座长48米的原始木结构握桥,名为通化桥,后又被千年不遇的洪水冲毁。
从汉朝的“逢留河桥”到东晋吐谷浑时的“河历桥”,再从宋时的“河津渡大通桥”,到民国时的古什群渡口,虽然在千年的演变中,公伯峡渡口的名称一直在变,但不变的是它所承载的时代价值和历史使命。
2017年10月8日,循化至隆务峡高速公路建成通车。从群科镇前往甘都镇,不用翻山越岭过昂思多镇到巴燕镇,再从巴燕镇穿越河群峡到达甘都镇,只需穿越雄奇险峻的公伯峡,沿高速公路驾车20多分钟即可到达。而原本藏于深山峡谷中的优美风景,也随之显现于世人眼前,沿线丹霞地貌、清澈黄河水与高速公路构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河群冬景 李成虎 摄
河群峡:大自然雕刻的奇幻世界
河群峡也称拉木峡,位于化隆县城东偏南2.5公里处,巴燕河水穿峡而过,经甘都镇汇入黄河。河群峡全长16公里,其中石峡长13公里,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绝。
从化隆县城南进入峡口,有一座人工蓄水库,名河群水库,蓄水300余万立方米,四周绿树掩映,景色迷人,为消暑胜地。沿库坝南行,只见悬崖峭壁,岌岌可危。
这里的红崖砂石,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巨大变化,又经历了千百年的风化剥蚀,岩体脱颖而出,屹立地表。淡红色的岩壁如突来的暴雨,以势不可挡的磅礴之势,轰轰烈烈地飞奔而下留下的痕迹,造成了左侧青崖万丈,烟雾缭绕,犹丹青高悬,美不胜收;右侧红崖参差,朝阳斜射,似锦重叠,灿若霞辉,耀人眼目。细品,造型各异,或如高楼大厦,门窗俨然,人头攒动;或类浮屠,孑立天半,层次分明,风筝愰愰,如闻其声,有名“红光宝塔”;或如一猴顶物,踞峰顶而憩,名“猴子顶灯”;或若二人并立,面朝前方,背手而望,名“二秀才看榜”,又名“姐妹望夫”,其姿态神韵,莫不俨然。尚有诸崖,各具神韵,任人附会,情趣无限。其红砂崖经年风化雨蚀,遂成鬼斧神工之作,天地造化,蔚为壮观。或盘根于危岩之上,或挺立于壁壑之中;巨大者高达数丈,矮小者几不盈尺;或耸立挺拔,似擎天巨人;或苍翠舒展,如流水行云;或虬根盘结,如苍龙临波;或矫于威武,如猛虎归山;或如人似仙,顾盼多情。它们把原本雄伟、惊险、令人心惊胆战的石门,装扮得水秀山明,更加美妙动人。
所谓石门,是公路两侧的二巨石,高不见顶,俯瞰涧深若井,幽不见底,车行其间,如越栈道,令人毛骨悚然。有民谣说:“到石门,惊掉魂,抬头不见日月光,俯首细听流水响。”回头望过去,壁立千仞,视野狭窄,湛蓝的天空像华盖一样,被无数红峰撑在头顶。流水在光秃秃的悬崖下冲刷出红色的痕迹,与赭色的岩石形成鲜明的对比。每个山峰都好像是一整块天外飞来的巨石,树木在极顶已经见不到了,只有在岩壁的缝隙里还长着一些小草,猿猴也难以攀越。恐怕只有鸟儿才有缘见识绝顶处的风光。真有“抬头不见日月光,俯首细听流水响”的气势。
河群峡内的风景 李成虎 摄
如果有兴趣,绕道登上山顶,大有“山登绝顶我为峰”之感,豁然开朗。不过,这里的路相对难走。但路越走越难,景越走越美。蓝天不再是一整片,树木的阴影投射到溪水里,阳光洒下斑驳的足迹。“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冷冷。”石上青苔丛生,水声如鸣佩环,不时还从岩壁上传出一两声鸟鸣。群峰叠翠,峰峰相连,气势磅礴,阵阵凉风从天门吹出,李白的诗句“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正是写出了这种意境。此时“壁立万仞”“天地同攸”“置身霄汉”“登峰造极”等词语就会产生于你的头脑。假如伫立绝顶,放眼四方,骤感天地开阔,心宇浩荡,只见群山嵯峨,白云缭绕,我不禁惊呼:壮哉,巍巍河群红山,神圣丹霞风貌!真可谓:一座丹山尘世惹,半窗疏月古今留。
这里丹霞地貌的红石山,有多种版本的传说,既带有色彩之说,又有与大禹相关的传说。这里搜集了两则关于大禹的传说:
相传大禹治水13年,三次经过家门都没顾得上进门看一看。第一次经过家门口,他听到自己新生的儿子呱呱落地,正在啼哭,妻子由于生产的痛苦也正在呻吟,他的助手都劝他进去看看。禹也很想进去看一眼,可他有要紧的事要办,怕耽误工作,硬是没有进去。第二次经过家门时,禹的儿子已经能叫爸爸了。小家伙在妈妈怀里使劲叫着爸爸,禹只是深情地向妻儿挥挥手就走了。第三次,禹经过家门时,儿子已经十多岁,他跑过去要把爸爸往家里拉,禹抚摸着儿子的头,叫儿子转告妈妈,等治好水后再团圆,又匆匆离开。
13年后,禹历经千难万险,开沟修渠,终于战胜了洪水的灾害,促进了农业发展,使百姓安居乐业。禹因为治水有功,被舜立为君位的继承人,成了夏朝的第一个君主,所以历史上称他为夏禹或大禹。
假如你站在通过甘都的河群峡山崖下看这丹霞的红山,就会看到大禹的形象。飞鸟的翅膀,将我们的目光带向更加高远的天空,一缕升腾的雾气,仿佛一朵朵白云,别让它蒙蔽了你的眼睛,这仙境般的风光,往往让你分不清现实与梦幻之间的区别。
公伯峡库区风光
还有一则传说:在拉脊山的山洞里,有一个妖王叫混邪,修炼了九百九十九年,练就了一身强悍的法术,统治着整个拉脊山脉一带,所有的子民都要向他纳贡。大禹要治黄河水,他开始坐卧不安,他想,如果黄河水疏导开去,他将失去往日的权力、财富和尊贵。混邪于是兴风作浪,指挥山妖鬼怪搬来山中万年积雪,山下立马洪水暴涨,淹没平地,摧毁树木,使大禹的人马无法开工。大禹化作大鹏飞上拉脊山一看,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要治水,必先治妖。于是,大禹开始擒妖,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战在拉脊山展开。混邪开始依赖有利地形,自以为法力高强,不把大禹放在眼里,带领妖魔鬼怪出战,大禹不带一兵一卒,站在山头上,随手在空中画了一幅图画,大地上马上清晰地现出一片花红柳绿、莺歌燕舞、牛羊成群、果实累累的田园风光,还有虎、鹰、隼等飞禽走兽嬉戏,妖魔鬼怪见此,喜不自禁地走了进去,大禹马上把画一收,妖魔都被收进了画中。混邪见势不妙,一溜烟躲藏进洞窟中。大禹追去,已不见其踪影。他用“搬物移石”之法,搬来砂石,填进洞窟,而混邪妖窟洞洞相连,堵住一面,他从另一面钻出,大禹正苦思对策,观音菩萨恰好路过,问大禹为何愁苦?大禹诉说了事情的经过,观音菩萨呵呵一笑,说:“我正四处寻这畜生呢。”原来,混邪是观音菩萨座前的一名童子,趁观音外出一天时溜出下凡。天上一天,世上千年,观音菩萨归来,不见童子,就寻到了拉脊山。观音菩萨念动咒语,混邪马上现出原形,拜见菩萨。今天,走进河群峡公路最里面,还可以在山头看到这一场景。
大禹谢过观音,飘然下山。走得匆忙,不小心将收服妖魔的那幅画遗落山顶,那些妖魔鬼怪、飞禽走兽之态便散布于山头之上。
境内神奇的丹霞地貌,是由红色的碎岩和石砾风化而成的。河群峡中的丹霞地貌千姿百态,甚为壮观。远看,如同把一块硕大的红地毯盖在连绵起伏的山体上,大大小小的丘陵携手而居;又像是一片红色海洋的波浪,一浪接着一浪;更像是天边的霞光,在氤氲的雾气中晃动。近看,以红色为主的山体上掺和着白、黄、绿、蓝、青的小石子,五光十色,光彩夺目,令人目不暇接。用手触摸山体,感觉十分坚硬,脱落下来的红山块经风吹雨蚀化作红土。用手捧起,却从指间偷偷溜走,给人以行走沙漠而不染衣的洁净感。
化隆的丹霞地貌多呈现两级山体:淡绿的黄河水与浅红的丹霞相接,之上是麦浪翻滚、绿树撑伞的田野和村庄,这是第一级。美丽的村庄依山傍水,所依的山又是丹霞山体,山体之上又是绿色的植被,蒿草茂盛,繁花盛开,这就是第二级。三绿两红的条带顺着黄河平行铺开,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叫人无法走出妙不可言的丹霞世界。这些只是丹霞地貌的外表,真正的灵魂出现在绝壁的山体上。
大自然用鬼斧神工创造出了千姿百态、风情万种的卓越杰作:那些山体,或如雄狮高呼,或如骆驼昂首;或如老妪负水,或如男女对歌;或如蘑菇丛生,或如石林密布。在这里,大自然塑造了罕见的奇异事物和怪异形象。只要你善于想象,这里的丹霞地貌自然会给你无边无际的遐想!
监制 | 李玉峰
责编 | 鲁永军 石文辉
来源 | 海东日报
编辑 | 白小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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