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境草原遥想一只鹞鹰
作者 燎原
长云覆盖下的草原
细雨洗过的草原。洗透我肺腑的
祁连阿柔草原
草原在藏家客栈的二楼
为我打开了一扇观察草原的窗口
那时我被主人邀至走廊尽头的一间画室
像突然走进经学院分院的研修室
画室中十七岁的卓嘎眉清目秀
说她初中毕业后就回到这里绘制唐卡
从画室的窗口望出去
世界在无限的后撤中重新调整秩序
遥远的天际线下,牦牛以彼此默认的
队列亦步亦趋,沿河谷低头食草
眼底的俄博遗世独立,清风中幻变七彩的
风马旗,于风中默诵经文
脚下是草原,绿茸茸铺展向视野尽头的
是下滑到河谷又攀爬上高岭的草原
高岭的再后面,是发亮的雪山
此时你想到它何以被称作天境草原
世界在这里被过滤得只有草原
而在卓嘎的画布上
世界的中心是一尊菩萨
十七岁的卓嘎以轻声细语与我交谈
她似乎知道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包括
一管颜料的前世今生。但每个问题说清后
等待我的下一个问题
哦,她要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呢
这个荒唐的想法一闪而过
临别时我只有祝福她前程远大
但关于这片草原
我在卓嘎降生前就曾来过
流经草原腹地的那条河流
也从我书写的一部诗人传记中流过
是的,它就是八宝河
藏族牧人的吉祥河
流向祁连县境的下游又纵身于黑河
历史拂晓期另一个民族命名的
河流——匈奴人的母亲河
然后“唱一支粗犷的歌
向北折去”①,折向更北的额济纳旗
在星光下消失。就像一段消失的历史
但六月的阿柔草原
谁还记得一位诗人,谁还知道眼前的
草原,又被叫作阿力克草原
我曾两次在十月的飞雪中
造访过此地。十月时分的飞雪
叠压进我之前更苍茫的暴雪
也叠压进一代垦荒者青春的眉骨和肩胛
叠压成一组冰封的铁镐和撬棒
又幻化为逆风演奏的横笛和竖箫······
那一刻我幻觉中的天空突然有一只
鹞鹰飞来——
“阿力克雪原的大风
可还记得我年幼的飘发”②
注:①昌耀《山旅》中的诗句。
②昌耀《巨灵》中的诗句。
祁连摇
作者叶延滨
当妻子穿着羽绒服,白色的
走在祁连的草原上
像一片雪山飘落的云
七月的草原绿了
绿了七月祁连,小草的祁连
每一棵小草都小
让黑色的牦牛棋子一样
对弈着天上的星河
离星星最近的祁连盘腿坐在
众山的怀中,像神话
坐在野花织成的地毯中央
牧歌聚集着天边的晚霞
霞光中的祁连告别了寂寞
天境祁连让心点燃篝火
唱一曲歌,跳一回舞,喝一壶酒
神话中的祁连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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