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总听说这里紫外线强烈,每天仔细地涂抹防晒霜,心中却始终有些不以为然,因为阳光太温柔了,这天早上就这样侥幸着偷了懒,裸露在外的的手腕和一截小腿没有防晒,想着等休息时再抹不迟,谁知道还就是迟了,清晨骑了不到两个小时,温度都还如凉水一般,手腕和小腿已被晒伤,再也不敢小看它了。
这一天的旅程是环湖中最美的,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在蓝天白云下,金黄金黄,再阴霾的天气也会被它们闹得喜笑颜开,空气里弥漫着酥酥软软的花香,一嗅便是春意融融,故乡的风景就在呼吸里铺陈开来,今年如同过了两个春天。想到了那句“花气袭人知骤暖”,不过把“骤”换成“昼”会更适合当下。
转上环湖西路,也就来到了最接近湖的一段,牧场边就是蓝盈盈的湖水,这些牧场都按片分给了各家,几乎家家都兼营着“牧家乐”。我们在最得地利的人家停了下来,那时青海湖的人车远没有现在这么多,所以即使是在风景最优美处也是人迹疏落,草场上除去我们和主人,就只剩下牛马与藏獒了。湖在牧场的下面,湖边还有玛尼堆,我很想下去仔细瞧瞧,可是发现有只藏獒正在仔细地瞧着我,一个出街看见宠物狗心都会抖一抖的人,怎么当得起它这么瞧,我想不去看它,怕它怪我目中无狗,想去回瞧它,又怕它以为我在挑衅,有心看看停停,更怕它觉得我目光躲闪鬼鬼祟祟,正为难时同伴从湖边上来才解了我的围。
从今天骑行开始,遇到一些当地牧民,他们都骑着摩托车,看见我们便会热情招呼,青海湖是他们心中的圣湖,对转湖的人也是爱屋及乌。
在一个没有牧场只有一片沙地的湖边,我光脚踩进水里,脚底是细碎的石砾,硌得生疼,水也是凉意森森不能久站,湖边碰上一个白净的小伙子,他是从西安骑摩托车到青海的,我还给他照了相,只是这张照片和很多照片一样都莫名遗失了。
出发前小余说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会在一天之内遇上四种天气:烈日、狂风、大雨和冰雹,看来我们的运气还没好到家,只遇上了前三种。太阳就不多说了,它的威风不在表面上,刮风尤其是逆风可真是要命,如果这时再来个大上坡,那滋味,幸亏我的腿上没有长嘴,否则非把自个骂个狗血淋头不可,而且这风有时还呼扯着乌云,一副山雨欲来的阵仗,刚翻出雨衣穿上,雨点急坠而下,眼前全是密不透风的银线,庆幸的是下雨时我们的路倒还平坦,等风再小些,人又开始生出闲情逸致,如果这条路没有终点,一直骑下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胡思乱想中雨停了,一辆大货车从后面驶过,我一抬头就看见了货车上空的七彩光晕。“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李宗盛当初作词时保不准也和我一样,风吹雨打后抬头看见七彩祥云,于是灵光一闪词就成了。
你可有见过草原上的高压塔,对这种冷冰冰的玩意我向来是敬而远之,更遑论从它身上审出什么美来,可就是在今天,在这风云突变一片混沌之时,天空洞开,豁然明朗,高压塔一座接一座在银光中慷慨地展示了它们的阳刚之美,一次力的完美诠释。
午饭在小饭店解决的,我们在雨中哆嗦着进店,惊喜地发现居然生着火炉,围坐炉旁时有位藏族汉子抱着儿子也来闲坐,大家立刻对这个叫刚松才让的小家伙产生了兴趣,他只有两三岁,胖乎乎的很可爱,只是我们怎么逗都不苟言笑,一直绷着张小脸蛋。
到达鸟岛时天已黑透了,投宿在最醒目的一家旅店,老板娘给我分了一间超大的房,有张超大的床,睡到半夜惊醒了,原来外面在下雨,里面在漏雨,还恰恰就漏在我的脸上,被褥也湿了一片,明白了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一张床,那是为漏雨挪地用的,有个善解人意的老板娘,生意想必是不错的,这一夜睡得确实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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