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潘神D

【缘起】

说说这次旅行

低空飞行

两个月前的一天，晨曦问，今年暑假的远行计划去哪里？想起半月前刚和陈陈讨论过此事，给出了三个备选，南疆、滇西北和藏西，晨曦和陈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藏西。

临出发前，玲姐突然开始紧张，一度退出了行程，所幸最终还是一路同行在了藏地的广袤土地之上，就像有的事虽然一波三折，但注定的便一定会发生。

绒布寺

圣象天门

阿杜和乐依旧无所谓去哪里，每次问起是否要同行的时候，十九回答是：好啊好啊。

2020年的春天，世界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封闭，不仅仅是物质世界的全然隔离，还有心与心之间的自然戒备。

立秋过后，依旧不能出境，但至少我们还能相约前行，去邂逅未知的远方和未知的故事，这便是值得唱诵的幸事。

扎西宗

珠峰大本营

去西藏，能获得什么？

收获信仰？抑或洗涤心灵？

诚然，这是一片神奇的所在，是物质世界的顶点，也是精神世界的中心，珠峰顶的旗云在人间的制高点飘逸，冈仁波齐的白雪，纯白得让人霎时遁入空境。

但是，信仰就像一个盒子，它藏在每个人心底，盛放着宿主所认知的重过生命的东西；旅行，只是人生之中微不足道的一段旅程，或许可以找到那些最重之物，放进盒子中，或许不过是让风景映入眼中，看时间风一般绕身吹过。绝大多数人，不过是后者；那世间最重之物，又怎能如此轻易就寻得？

扎什伦布寺

纳木错

那曲的银河在头顶璀璨闪烁，但我们疲于应付高反带来的头疼症，在冰冷的空气里一边挂氧气一边缩紧着身体；日喀则的青稞麦浪在阳光里温柔荡漾到了天边，我们坐在拥挤的小车里昏昏欲睡；绒布寺的晚霞将珠峰映照成了金色，仿若第三女神降临尘世，我们却被师傅催促着赶紧上车下山，以免错过最后的大巴……

每个人都想抱着信仰的盒子，以自由为名，飞向极乐的远方。

但要么盒子空空如也，飞得漫无目的；或者那沉重的信仰，拉坠着自己的身子，只能负重低空飞行。

艰难越过高山，奋力飞过海洋，虽然随时可能坠落亲吻大地，但至少，我们能够有着自己的方向，努力地去飞。

布达拉宫

班戈营地

这是一方神奇的土地，五年前第一次造访拉萨，在小昭寺朝拜的人潮中突然高反的自己，念过几遍绿度母心咒后，高反神奇地消失；这是一片让人有最终归属感的世界，五年后的自己，在扎什伦布寺年轻喇嘛们的晚课声中，莫名流下了眼泪，想要寄身并永世轮回这里；这里虽然离天最近，但也是人间烟火地，酥油茶和糌粑不会天赐，依旧需要自己挣钱买来充饥。

这里，有我们八月行走的记忆。

我们一路低空飞行，在自己的世界里，各自成长，轮回不息。

卡若拉冰川

珠峰——日照金山

【行程线】

西藏

DAY 1:成都—（国航CA4445，PM1530-1800）—拉萨；吉祥圣雪藏餐吧；宿拉萨晚枫小筑青旅。

DAY 2:布达拉宫（AM0930-1130）；色拉寺（PM1500-1700）；八廓街、玛吉阿米（PM1700-1830）；宿拉萨晚枫小筑青旅。

DAY 3:拉萨（包车，AM0830）—唐古拉观景台（AM1130）—当雄（PM1300）—纳木错（PM1500-1600）—圣象天门（PM1830-1930）—班戈露营地（PM2110）；宿那曲班戈纳木错露营地。

DAY 4:那曲班戈（AM0730，至日喀则600KM）—班戈县（AM0930）—色林错（AM1130）—申扎县（午餐，PM1330-1500）—南木林县野温泉（PM1700-1730）—日喀则（PM2000）；日喀则丰盛藏式餐厅；宿日喀则商务酒店。

DAY 5:日喀则（AM1015，至珠峰大本营350KM）—拉孜县（PM1315）—珠峰国家自然保护区（PM1500）—定日县（PM1540）—珠峰大本营北大门（PM1600，北大门至绒布寺97KM）—珠峰大本营景区大巴停车场（PM1800）；珠峰大本营景区大巴停车场（PM1830，换乘景区环保大巴）—绒布寺（PM1900）；绒布寺（PM1900-2115，八月日照金山时间PM2030）；珠峰大本营景区大巴停车场—扎西宗乡（PM2200）；宿扎西宗乡牧民家。

DAY 6:扎西宗乡（AM0820）—定日县（AM1000）—日喀则（PM1500）；扎什伦布寺（PM1600-1900）；宿日喀则商务酒店。

DAY 7:日喀则（AM0820，至拉萨380KM）—满拉水库—卡若拉冰川（PM1300-1430）—羊卓雍措（PM1600-1700）—雅江大峡谷—拉萨（PM1830）；文成公主实景演出（PM2130-2300）；宿拉萨晚枫小筑青旅。

DAY 8:小昭寺+次巴拉康寺（AM1000-1200）；布达拉宫广场（PM1330-1430）；拉萨（机场大巴，70min，PM1430-1540）—贡嘎机场；拉萨—（成都航空EU2744，PM1710-1920）—成都。

绒布寺

珠峰大本营

那根拉山

羊卓雍错

日喀则

Part 1：拉萨篇（上）

拉萨

喝过的美酒都忘记了，只有青稞酒忘不了。

穿过的衣衫都忘记了，只有氆氇忘不了。

经过的辉煌都忘记了，只有酥油灯忘不了。

听过的歌谣都忘记了，只有阿姐鼓的鼓声忘不了。

走过的路都忘记了，只有回家的路忘不了。

去过的地方都忘记了，只有拉萨忘不了。

布达拉宫

★大雨、晴空，与圣雪

拉萨

出发前的一周，西南地区，尤其成都与重庆接连不断地下着大雨。事后，当我们行进在藏地晴空万里的世界的时候，玲姐看到重庆被水淹没了半个城市，引发大面积停电的新闻的时候，尚在感慨和担忧，成都的朋友却给我发来信息：回家记得买条船划回去。

洪涝灾情仿佛有个固定的周期，而这密不透风的大雨更给我一种错觉，那就是似乎每隔那么些年，就会有蛟从西南神秘的大山深泽里沿江而出，翻云弄雾，向海而去，最后化龙。于是在大雨时分，总是忍不住向着晦暗的天空努力眺望，如果能从云雾深处，瞧见什么黑影飞过，也就满愿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奇幻猜想。

总归，还是没有瞧见半点龙的踪影，前往西藏的航班却差点因为成都的大雨延误。陈陈的航班头一天晚上临时取消，猜测原因是因为中转的绵阳机场被大雨淹没；阿杜带着好运，与晨曦、玲姐一起早了半日顺利起飞，我和乐中午的航班却被大雨耽误，听到机场广播里东线航班一个一个取消，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紧张，甚至偶遇了冬哥，听闻他说起，原本昨晚飞拉萨的航班，因故改到上午，然后延误至下午，最后我们的航班延误两个小时后顺利在细雨里起飞，而他却还在机场徘徊。

成都双流机场

成都双流机场

成都双流机场

晨曦三人选择早间航班的原因是想要去色拉寺听辩经，结果却发现周末年轻的喇嘛们也休息不辩经，而我和乐在向晚6时抵达拉萨，走出机场的时候，率先迎接而来的竟还是一场不大的雨。

拉萨贡嘎机场

拉萨贡嘎机场

急雨里乘坐上了机场大巴，70分钟路程，时隔五年，眼前的景象依旧熟悉。在布达拉宫一侧的机场大巴车站换乘了出租，不多时便赶到了青旅。就连本次的“编外人员”Mary姐和姐夫都已经坐着火车一路翻越唐古拉山抵达了，我们反倒成了最后汇合的两人。

拉萨

不过能顺利汇合便是幸事。晨曦自去年八月在开罗一别后已有一年时光，留了长发；玲姐也差不多一年未见；陈陈则是更久，两三年前泉州一别，模样却无甚变化。大家天南海北重聚到了拉萨，带着各自的手作糕点和地方特产，“阿里酷仔团”总算集结完毕。

说是阿里团，其实因为我假期时间不够充裕的缘故，想着阿里不管南线还是北线都至少10天左右时间，此次旅行大抵是与阿里无关了，晨曦也及时修整了线路，将藏西线改成了藏中小环线。

一群人走出青旅，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行走在拉萨的街头，向着晚餐的目的地出发。

通过某APP推荐，我们选定了一家名叫吉祥圣雪的藏餐厅，此时的我们尚不知道，之后的旅程里我们几乎是全程光顾藏餐厅，虽然可选择的品种较少，但价格却比中餐厅要便宜许多，口味上也更让我们有行走在旅途上的感觉。

不过和之后的那些全是当地藏族人光顾的藏餐厅不同，这一家深藏在破落的小巷里的餐厅很明显的光顾的全都是自由行走的游客，且食客云集，需要排上半天号才能顺利就餐；用餐时朋友圈有朋友评论：拉萨必打卡的餐厅。于是我才明白过来，难怪这里是一家基本被游客霸占的地道藏餐厅。

所幸，带着藏人的骄傲，餐厅并没有向游客全然妥协。走过昏暗的小巷子，圣雪却灯火辉煌，各种藏式装饰让这家餐厅看起来就像走过神隐的街市然后发现了汤婆婆的汤屋一般的神奇。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用餐前，主人还领着我们参观了二楼的起居室，挂得满墙的各路名人在这里的合影，还有主人讲起的自己家族与第一批国家珠峰登山队的渊源，还有主人家先祖在茶马古道上“押镖”留下来的各种古老物件……无一不说明了这的确是一家最值得一来的藏餐厅。

参观的时候，主人奉上了炒青稞和酥油果，给每一位参观者敬献了哈达，并赠送了亲自编织的金刚结。虽然主人一再表示这是免费赠送大家的，但因为那些各地的不良遭遇新闻，大家都心里抱着一丝警惕，不过最后证明到底是我们小人之心了。酷仔团的诸位除了我都是第一次踩到西藏的土地，纷纷表示真是感受了炽热且真挚的情感。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西藏的物质算是匮乏的，五年前给我留下的印象便是餐厅里的食物都比内地来得要贵，但是通过团购，圣雪的套餐算下来人均不过50元，这在拉萨不过是两碗素面的价钱，却能吃到人参果、手抓牦牛肉、糌粑等地道的藏餐元素。而圣雪的藏餐明显改良得更为精致，漂亮的摆盘让人更觉得消费得物有所值。

虽然精致到快要脱离藏餐厅的粗犷本味，但藏元素却又保留得很是到位；食客都是外来的客人，但却不会让人觉得这不过是披着藏皮的塑料世界，圣雪在改良与保留传统上做得很不错。用过餐以后，酷仔团一致好评。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吉祥圣雪的藏餐厅

当我们挂着哈达走回青旅的时候，老板看到我们第一句便是：你们去了圣雪是吧？来不及回答，他又接着说道：他家的确做得非常好。

青旅的生活应该是肆意和自由的，想起去年年底在喀什青旅的日子，于是不想睡的人便又一起摇晃出门，买了一堆青稞酒、拉萨啤酒、鸡尾酒回来，在拉萨的第一晚，是一个肆意混搭的夜晚。

青旅酒会

青旅酒会

青旅酒会

青旅酒会

青旅酒会

★回到布达拉

布达拉宫

所幸，一夜过后，拉萨的阴霾便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万里晴空，阳光灼烧得人皮肤发烫，这才是高原应该有的样子。

提前一天预约了布达拉宫的门票，时段在早间9点至9点半，晨曦和玲姐早已按捺不住，早早便出门前往，剩下的四人却一路拖拉，等到排到安检队伍后的时候，已经是9点半。

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

Tips：布达拉宫。世界遗产，国家5A景区，门票200元（旺季）100元（淡季）。开放时间：每日09:00-12:00 15:30-16:30。最早为吐蕃王朝赞普松赞干布迎娶尼泊尔的尺尊公主与大唐的文成公主所兴建，清顺治年间重建后成为藏传佛教格鲁派达赖喇嘛的冬宫居所，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宫殿+寺庙建筑。参观需提前一天通过APP预约门票，并在指定时间内前往购票，建议提前1小时左右抵达排队处。

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

五年前的春节，布达拉宫门口长长的队伍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但这一次前往却发现队伍比上次短了不下一半，或许是因为疫情关系，网络预约限流的缘故。不过我们还是超过了预约时间，好在工作人员并未太过较真，看过预约码后便即刻放行，叮嘱我们尽快购票。

早已经行走在前的晨曦和玲姐也提醒我们，不要在下面人多的购票窗口购票，在检票口前还有一处购票窗口人流较少。

沿着白宫外壁的阶梯，在拉萨的灿烂阳光里一步一步攀爬而上，初至高海拔地区所产生的高反让我们在大清早便显得略微有些许的疲惫，行走得极为缓慢。

在进入白宫外壁的阶梯之前，尚有官方租赁讲解器的摊子，而在第二个窗口购买门票后，便只能现场拼讲解团队，最后在极擅长讲价的阿杜的努力下，我们30元每人加入了一支讲解团。

布达拉宫作为藏传佛教影响力最大的一支格鲁派的大本营之一，珍藏供奉了许多的各世达赖喇嘛遗留的珍贵文物（格鲁派的另一支最有影响力的班禅喇嘛大本营则在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前一次参观的时候，并没有请讲解，尽管自己对佛教文化略微有一点点的了解，但是最后也只是折服于那些黄金珠宝造就的佛塔、等身像面前，再无更多收获，所以这种人文圣地，请一位讲解还是很有必要的。

进入内殿开始参观后，便不能再摄影拍照，讲解员领着我们从白宫最顶层开始参观，而重点参观的则是红宫。白宫高7层，红宫位于白宫之上，面积比起白宫要小上许多，却是藏地最为尊贵的所在之一，共有五座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殿，分别为五、七、八、九、十三世达赖喇嘛。

就如同并不能拍照带走这里的模样一般，那些诸世达赖喇嘛的故事，也只能飘走在心里。

这里有最巨量的黄金和珠宝，走过一间偏殿时，讲解说，光是这间偏殿储存的千百尊各代佛造像，就足够评级世界遗产了，但在这里，它不过是一间偏殿，那些巨大的金塔里的肉身佛和狼毒草造就的古籍经书、舍利……才是这里的精髓。

是的，那些巨大的金塔和珠宝在这个物质的世界里绝世而立；但就我而言，更为这里作为藏地精神世界的制高点的存在而深深震撼。

两小时时间，走出红宫，沿着白宫的阶梯往下行的时候遇到了晨曦和玲姐，大家又聚在了一起，在拉萨的阳光里缓慢前进。

布达拉宫

走出山门，周围的商铺人潮拥挤，一排长长的转经筒围着布达拉宫的山墙静静伫立，穿着藏装的老阿妈们嘴里念着经咒，转动着经筒安然走过，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燃烧松柏的气味，有些香，有些呛人，很是藏地味道。

一位独脚的朝拜者围绕着布达拉宫磕着长头，引来了众人的围观，他的身后还有两三个孩童，小的看起来不过三四岁，也是虔诚顶礼，然后伏身到坚硬的石板地上，磕着长头。

五年前，我也曾在大昭寺外的八廓街磕了一段长头，2月份的寒冷天气让八廓街的地面又硬又冰冷，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我于是给小伙伴讲起了曾在藏区生活时听来的关于磕长头的故事：有的人从汉藏分界点的康定开始，一路磕着长头朝拜到了拉萨，终点便是大昭寺，花去了人生五年的时光，据说原本身患癌症的他，竟莫名痊愈了。不过，更多的人却是在磕长头的路上便离别了这个人世，或者消亡在大山深处的冰雪之中，或者在草原被狼叼走……

布达拉宫下的朝圣孩童

这个世界，是物质不变的，也是向心而生的，物质的世界是物质的，心里的世界才是自己的。

而信仰，便是那一道明亮的光，能引导自己追光而行，无畏前进。

布达拉宫下的集市

★色拉寺辩经

色拉寺

午饭后，在拉萨的阳光里慵懒地躺到2点半，晨曦催促着：该出发了。

关于辩经会，晨曦的执念是我们几人之中最为强烈的，为此特意赶了早班航班飞来拉萨，可惜到了拉萨以后才知道，原来周末并不举行辩经会。

从青旅打车，沿着色拉路一路出城，不多时便抵达了色拉寺。

色拉寺

出行得匆忙，竟忘记带相机，于是我和陈陈玩笑说：完了，到了高原脑子缺氧，于是智商也下降了，总是丢三落四的。不过，色拉寺的辩经场却刚巧不能使用相机拍摄，却允许手机拍摄。

Tips：色拉大乘寺。为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主寺之一，与哲蚌寺、甘丹寺合称拉萨三大寺。门票50元，开放时间：AM9:00-PM4:00。色拉寺辩经时间为每周一至周五下午3点至5点。

色拉寺

拉萨市郊的色拉寺隐没在绿树丛中，不似布达拉宫那般的气势恢宏，却有一种别样的宁静祥和气质。沿着古老的石板路前行，向身边年轻的僧人问询后，不多时便抵达了辩经场。此时辩经场里人声鼎沸，辩经正开展得如火如荼。

色拉寺

进入辩经场，被圈起来的内院里铺满了白色的碎石子，看起来颇有年岁的古树盘旋的身躯如一条条几欲腾飞却又在时空里静止的苍龙一般，而那些被树荫剪碎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穿透，洒落到树荫中的僧人们脸上，远远看去，他们兴奋的脸上似乎耀着光辉。

比场地中正热烈辩经的年轻僧人们更为众多的，则是围坐在四周的游客，有的端坐一旁，静静聆听着面前完全听不懂的辩经大会，有的则端着手机，开着直播。

色拉寺辩经

色拉寺辩经

所谓辩经，在我看来，用一个较为恰当的比喻就是辩论大赛。

一如高校里的辩论大赛一般，以佛堂为学院，在佛寺里学习着各路知识的年轻藏区僧人们，也会通过这种独属于藏地的辩论大会，将自己的对经文的理解讲出来，与持不同意见的同窗进行辩论学习，进一步理解佛学的真谛，提升自己的修为。

只是，这样的辩论大会，当和藏地神秘的密宗佛学扯上关系后，也就显得独特而神奇，所以这样独特的藏地人文行为，即便让人完全无法听懂，却依旧吸引了无数的人来围观，或许我们只是来尝尝鲜，感受这种在自己的人生里不会出现的场景；又或者，我们能通过这种独特的人文外皮，去感受藏地的独特神奇人文，虽然我们对于它的本质或多或少并不甚了解，甚至带着点痴痴的迷信。

第一次看辩经，是在近五年前，青海塔尔寺的下午，穿着红色僧袍的年轻僧人们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前围坐成一圈又一圈，两位年长的僧人在最中间的位置激烈地辩经。阳光照过佛殿，照过僧人的红袍，整个世界庄严肃穆，仿若一瞬间穿越到了彼岸的佛国，面前这个世界带着神圣的光辉，美到有一丝不真实。

相比塔尔寺辩经那让人不敢乱动的气场，色拉寺的辩经却来得温和也近人情得多，绿树林中，年轻的僧人们挥舞着手臂，击掌大吼，大声表达着自己对于经文的理解与看法，让人觉得面前的场景与佛学的空无宁静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又那样的生动，毫不在意身边的游客，只是认真地和对手辩着经。

渐渐的，攻守双方换了位置，方才端坐在蒲团上的年轻僧人站了起来，而拍手大吼的僧人则坐了下去，于是又是一番轮回。

两小时的辩经会，进行到一半时间，围观的游客已经渐渐散去，但是那些年轻的僧人却依旧热情高涨地辩论着，他们并不是在表演民俗，他们只是日复一日地这样生活着。

走出辩经场，色拉寺大殿前古老的广场上，风将经幡吹得在阳光里舒展开来，相比辩经场，这里显得安静得多。大数的游人只是听闻这里有传说中的辩经，于是来到辩经场，看过，听不懂，然后告别；与辩经场只隔了一条道路的大殿，却鲜有人来。

沿着大殿陡峭的木梯攀爬而上，在点满酥油灯的宗喀巴大师殿里顶礼膜拜，双手合十在度母像前默祝，然后坐在大殿前一起吹着风，晒着太阳，看着云，发着呆。

5点时分，我们告别了色拉寺。寺门口有贩卖自制酸奶冰淇淋的藏族阿妈，阳光瞬间将冰淇淋晒化，酸甜的汁水流到舌尖，酸味总是有着让人刹那间梦醒的神力，一个激灵后，仿佛方才的辩经不过是午后的一场亦真亦幻的梦。

色拉寺的牦牛酸奶冰淇淋

色拉寺辩经

★仓央嘉措和他的月亮

玛吉阿米

据说，在布达拉宫里，曾有两位六世达赖活佛。

康熙四十年，拉藏汗和桑结嘉措的冲突中，仓央嘉措深陷其中，四年后被废，一年后在押解途中圆寂。

天空中洁白的仙鹤,请将你的双翅借我,我不往远处去飞,只到理塘就回。

于是，人们在理塘找到了这位写下了最多情诗的活佛转世，接回拉萨，成为了七世活佛。

有人说，仓央嘉措的情诗其实并不是写给爱情的，那只是在颠沛流离的生涯里的一种隐喻；也有人说，人们心中的六世达赖始终还是仓央嘉措。

多年前，第一次读到仓央嘉措的诗，只是一句。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突然内心无比惆怅，然后几欲落泪。

有的话，只需要一句，便能击打到内心最为柔软的位置。

所以，我不管是不是关于流放生涯的隐喻，我只相信，在那个东山顶上升起白白月亮的夜晚，这位年轻的活佛，在玛吉阿米茶馆挑开门帘准备回到酥油灯与佛经的世界中去的时候，真的有一位月亮般的叫玛吉阿米的女孩，从他身边闪过，对他莞尔一笑，然后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而这一笑，让这个女孩成了活佛心里的那一轮唯一的月亮。

璀璨而美丽的星星漫天都是，皎洁温柔的月亮，天上、心里，都只此一轮。

从色拉寺回到八廓街，仿佛从梦的彼岸佛国瞬间回到了烟火缭绕的尘世，穿行过人潮拥挤的街道，坐在穿着藏装的阿妈和老爹们中间，看着面前年轻的游客穿着华丽的服饰画着浓妆摆拍着各种动作……有种置身尘世外，却又深陷其中的感觉。

八廓街

5年前，并未造访玛吉阿米，却在冰冷的八廓街上磕着长头前进，让向晚奇异绚烂的晚霞慢慢将自己包裹住。

5年后，总算挑开了门帘，一行人穿过古老茶馆的狭窄旋梯，来到了曾被活佛心中的月光照亮的这里。

愿不曾相见，这样就不会相恋；愿不曾相知，才不会去相思。

相见相知了，人生最幸，却也最为不幸。人这一生，得一知己足矣；但人生最痛之事，也不过就是相恋后无法相见的相思。

最大的不幸，就是曾经幸福得要命。

玛吉阿米

玛吉阿米的价格比起一般的藏餐馆要贵得许多，却依旧人满为患。在一楼拐角处洗手台用冰冷的水洗过手，之后便在拥挤的候客区排号等候。其间阿杜和乐下楼去买眼药水，然后便一去不返，偷偷在街角喝过便宜的酥油茶后便回了青旅，毕竟对于玛吉阿米，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执念。

玛吉阿米

轮到我们的时候，从二楼穿堂而过，才知道原来还有三楼，从挂满五色藏式装饰的窗口望出去，八廓街就像被框进银幕的纪录片，平凡得熙熙攘攘着，踏着时间前进，里面的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演，也是别人世界的过客。

玛吉阿米

相比邻桌点了一堆丰盛吃食的阔绰，我们小心翼翼地点了几份有特色且最便宜的餐点，一来玛吉阿米的消费相比那些藏在街角的藏餐店真的是几何级别地增长，二来晚餐早就已经和青旅老板胡哥约定好了，我们不过就是来玛吉阿米打个卡，满足自己对于仓央嘉措和月亮般的爱情传说的幻想。

几份简单的餐点，算下来也是人均六、七十块，我们笑着哈拉：盘子里拌水果的酸奶也最好舔掉，不能浪费。

身后窗户外是民宅的屋顶，有安保人员坐在那里，盯着八廓街；一只橘色的大猫踩着轻盈的猫步穿越过屋顶的阳光，从窗户里钻进餐馆，然后主人一般地便端坐在了我们的身旁，仿佛它顺其自然地便成了我们中的一员。

或许是我们对于那个月亮少女的执念，让她的一瓣记忆穿越时空，与这流浪的大猫汇合，然后默默加入我们，在这里与我们短暂邂逅，然后又悄然离去。

下午打车去八廓街时候，偶尔听到活跃的出租司机大哥讲，晚间8到9点在昌都办事处有集体锅庄，原本想去参加，结果和老胡定的晚餐却也在8点，而且做完满桌菜已经是8点半，最后完美错过。

找老胡订餐是因为定青旅的时候，发现评论里好多都提到胡哥的手艺非常不错，这位个子高高的从安徽过来开青旅的胡哥已经快和拉萨融为一体，以致于初见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本地的藏族帮工。

青旅

丰盛的晚餐有鸡有鱼，做法明显内地风格，餐标却比在玛吉阿米的水果沙拉更划算。到底，这才是属于青旅生活的人间烟火。席间，又谈论起了第二天即将开始的自驾环线旅程，关于西藏的旅行，总算要真正的开始。

青旅晚餐

Part 2：那曲篇

那曲

多年前的康定，傍晚时分的火烧云将跑马山浸染成一片灿烂模样，星星还没有出现天空的时候，男女老少聚到了广场，开始一起跳起自由自在的锅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至少是我在康定生活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开场锅庄音乐都是那首《那曲锅庄》。藏区的每个地域之间的锅庄，音乐、舞姿都不尽相同，而我跳过的锅庄里，最欢快的便是那曲锅庄。

藏区的山总是那样高，草原总是那样辽阔，雪峰总是那样让人望而生畏，于是总觉得藏区的生活是如此的孤独清冷。

又过了许多年，我早已离开了藏区，内心孤独的时候，我在小小的办公间里放起了熟悉的锅庄音乐，一个人在这个喧哗的城市里挥舞手臂跳起了记忆里的锅庄。这里这样喧哗，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清冷？

总是作为开场曲的那曲锅庄，多年后，才总算第一次造访它的起源地。原来，那曲不仅有跑不完的草原，还有长在天上的海。

纳木错

★纳木错奇遇记

纳木措国家公园

因为除了我之外的大家都是首次入藏的缘故，保险起见，我们在多种包车的方案选了较为稳妥的一种，原意本来是由本地人开着车，沿途按我们的意思走走停停，沿着提前规划好的线路前进。

然而，开车的师傅是位年纪已到退休年龄的西北大叔，恕我小小偏见一下，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总是莫名带着一股子倔劲，尤其是西北汉子，所以第一天的行程里，一开始便碰撞出了不和谐的火花，带着完成开长途车任务想法的倔强西北老汉司机，和一群心态自由性格却有些软的南方孩子，就像是一言堂的家长和追求独立自由的孩子之间矛盾，所幸，大家开始慢慢学会理解和包容，最后圆满走完旅程。

8点半，6个人挤在了车里，拉萨已然阳光灿烂，行驶了大约一小时才逐渐走出城区，道路两边的世界开始变得荒凉——原来拉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临出城时路过补给站，灌装氧我们已经提前在青旅备好，价格便宜了一半以上，结果10小时的氧气我们6人总共没用上半小时；而因为害怕在珠峰脚下高反，竭力劝陈陈租的军大衣，最后也几乎没怎么用上。

出发

补给站

补给站

师傅的暴躁脾气刚出拉萨便显露出来，因为道路维修单边放行，师傅和守路女工大吵了一架，搞得我们大气不敢出。直到11点半抵达唐古拉山观景台，眼前的雪山和草原才让心情慢慢舒缓了些。

拉萨

念青唐古拉观景台

然而，12点半在当雄县郊的午餐让我们的矛盾又差点升级。

当车在孤独伫立路边的饭店前停下来的时候，直觉就告诉我们这顿饭不会便宜。等我拿着相机在饭店附近拍了在青藏线上疾驰的火车、铁轨边的牦牛，并和守路的藏族老人愉快聊了会儿天，回到饭店的时候，发现大家都满肚子不高兴。

当雄

后来才明白，这家店的菜价太贵，一份简单的炒素菜就四、五十块，一个小份干锅鸡就158，虽然西藏物质紧缺，但大家还是觉得蛮不划算的，最后6个人加上司机，只点了一个荤菜，三四个素菜，算下来也是蛮贵的价格，师傅吃饭得算我们头上，瞧见我们这般“寒酸”，师傅觉得吃不饱，便有些许情绪。

158元一份的小份干锅鸡

进入纳木错国家公园后，率先抵达海拔5190米的那根拉山垭口，翻越过去后，有如一面碧蓝宝石镜子般躺在高原上的纳木错便出现在了眼前。

那根拉山垭口挂满了五色的巨大经幡，猛烈的山风从垭口吹过，巨大的经幡被吹得腾飞起来，站立其中，像是被五色祥云所包裹。而在这5000米的海拔高地，竟还有旅行的人抱着吉他在一侧卖唱。

纳木错国家公园

那根拉山垭口

原本是很诗意的场景，但是陈陈率先回到车里，然后他说听到师傅在向偶遇的领队抱怨我们动作拖拉，跟着我们还吃不饱饭。领队给我们协调过后，决定我们每天给师傅100块的伙食补贴，之后我们便在就餐时间分道扬镳，而我们也总算能够一路去到藏餐馆吃便宜的藏餐，矛盾也算化解，但大家心里多少都会带着点情绪。

于是，绕着纳木错前行的时候，师傅和我们聊天时，大家都不太想搭话，直到他选了一处观景的地方，我们开始近身接触到这片圣湖。

Tips：纳木错。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纳木错”为藏语，蒙语名字为腾格里海，为天湖的意思。是西藏第二大湖，国内第三大咸水湖，湖面海拔4718米，为世界最高海拔湖泊，周长约330公里。纳木错国家公园门票120元（开放时间：am06-pm06），可在景区营地住宿。

纳木错

到底有点怕矛盾激化，所以沿着圣湖前进途中，虽然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我们却也不想和他交涉停车，直到开到了一片草滩，师傅才停了下来。

草滩上有漫步的羊群，在羊群旁停着一辆皮卡，架着两顶帐篷。

我们刚下车，从帐篷里钻出来一位藏族小女孩，激动地冲我们使劲招手，示意我们过去，布满高原红的脸上的喜悦表情，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久违的朋友或家人，而不是素未平生的陌生旅人。

我们有些懵地走了过去，小姑娘提出一大袋酸奶干，然后示意我们快吃。我们礼貌地轻轻撕了一小块，她大笑着说：多一点多一点。

小姑娘的热情瞬间化解了我们心里的怨气，也让我们卸下了防备，然后我们也钻进了帐篷，才发现原来是一家子人，最老的有步履蹒跚的老人，最小的有还不太会讲话的男孩，大家都和善地看着我们笑，眼睛里闪着光，就像纳木错湖水泛起的波光。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忽然邂逅到了前世的家人一般，那种真挚与淳朴，在这样的圣湖边，让人觉得人生如此美妙而神奇，又何必再去在意那些繁琐的尘世纠葛？

晨曦和玲姐更是把我们带的零食悉数抱了过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和他们一起分享。

坐到圣湖边，湖对岸的连绵雪峰映照进了湖中，天上的云清淡地飘着，四野的草原就像被最为高明的画师浸染出来一副水彩画，还有可爱又胆小的鼠兔在花草间探着脑袋偷看我们。

小女孩带着姐姐来到圣湖边，然后我们一起对着圣湖唱起了藏歌。

然后，两个小姑娘又饶有趣味地带着我们来到湖边的一处水坑，指着给我们看，原来这是一处野生的温泉。

不多时，小姑娘的家人收起了帐篷，准备驾车离去，而我们也上车准备继续旅程。大家相互挥手作别，短暂的邂逅，或许此生只此一次。

野温泉

纳木错

继续上路后，车驶进了一片草原区，老道如师傅竟也迷了路，然后车在草原上肆意前进着，身边的牦牛呆呆的抬着头望着我们，数不清的鼠兔在身边成群结队跳来跳去，繁花在草原上开成一片又一片的锦缎模样。

那曲草原

不多时，窗外奔过的一群岩羊让我们沸腾了起来，不知道谁激动地叫起来：藏羚羊。师傅大笑着说：那是岩羊。

又不多时，师傅突然指着窗外说：快看。我们看过去，原来是一只狐狸，它机警地向着草原深处奔去，确定到了安全距离外后，便端坐在那里，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我们。

那一刻，我们仿佛进入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奇幻世界，在开满各种颜色鲜花的草原上追着各种奇妙的动物奔跑。

纳木错乡

★圣象天门

纳木措圣象天门

向晚6点半，阳光依旧灿烂无比，我们的车沿着纳木错湖岸在草原上驰骋着，在经过一道关口查验后，翻过一道山梁，然后向着圣象天门前进。

Tips：圣象天门。位于那曲班戈县境内纳木错北岸恰多朗卡岛，形似一匹巨大的石象立在湖边，门票80元。传说莲花生大师降服了念青唐古拉后，将纳木错许配给了念青唐古拉，在婚礼的前夜用神力修筑了这一道通往天国的石门。这里是密宗圣地，传说绕圣象天门顺时针三圈，能消除身心的烦恼，心想事成。

这里原本是不为人知的秘境，只存在于密宗的修行者的世界中，但随着整个世界的信息大爆炸，圣象天门也越来越被外人所熟知，而曾经的土路现在也修筑成了二车道的平坦公路，只需要在车上一路眺望着纳木错前进，不时便能抵达。

我们原本孤单地穿梭在那曲的大草原上，直到快到抵达圣象天门的时候，路上的车辆便开始增多，抵达时发现，这里汇聚了超过想象的游人，站在天门之中，几乎很难在一个框里不拍下其他的游人。

出发的时候，青旅的胡哥说过，第一天的行程是最难熬的，那时候还不太相信，在想最难熬的难道不应该是在珠峰下面吗？结果，抵达圣象天门的时候，大家便开始依次高反，尤其初次来到高原的陈陈，据他说抵达圣象天门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有种快要升天的感觉，和远在泉州的妈妈通话时候鼻子一酸没忍住竟哭了出来。

藏区信仰之力能洗涤人心，藏区的自然环境也最能锻炼身心，所谓的涅槃，难道不该是在几近毁灭之后的重生吗？

在天门外，纳木错圣湖边，向着远方的念青唐古拉，我们在这海拔5000米的高原上，跳着，笑着，然后享受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那折磨人的高反。

向晚过后，湖面被远方的落日映照成一片金色，四野的湖水却渐渐开始由蓝转黯，称得那些被粼粼波纹荡漾开的片片金光越发的耀眼璀璨。

坐在天门一侧，我想，我所看到的，便是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心中天国。

★那曲银河大幻想

班戈

追着火烧云烧红的最后天空，我们又继续前行，沿途再次遇到了成群的野羊群，还有瘸着脚往草原深处逃去的狐狸。

师傅于是讲起之前载着客人去围堵狐狸的经过，又讲起自己远在深圳定居的儿子……火烧云悄然变成了黑色，整个世界不觉便也笼罩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而我们则因为高反在车里集体昏昏欲睡。

班戈草原

9点左右，前方的黑暗世界里开始出现点点星火，继续颠簸不久后，我们便抵达了营地。

据说因为定了在营地的住宿，所以沿途的门票都是有免掉，但因为这都是包含在包车的费用里，所以具体的明细并不清楚，但总的来说却是很划算的。之前圣象天门附近原本有帐篷区，从19年底开始，因为环保原因，现在已经取消了帐篷区，统一迁往班戈营地住宿。原本说好的是在营地住帐篷屋，但是班戈营地的设施尚未修建完成，最后我们6人被放进了大通铺房，整个房间有近三四十个床位。

班戈营地

我们刚卸下包裹，便又来了几支车队，涌进来一批年轻的男孩，瞬时间把大通铺房填满。大家很一致的，进来后便瘫倒在床上，然后除了吸氧外便一动不动，也不讲话。

相比之下，我们显然高反得还不够，除了阿杜下车时候仗着高反轻微一路搬着重物，结果到房间直接倒床上半昏迷状态地一动不想动，其余人还能嘻嘻哈哈着一边挂氧一边自嘲。

在晚饭供应结束前，忍着头痛走到餐厅，结果发现晚餐果然是简陋到等同于无，不过欣喜的是却偶遇了因为跟团而与我们分开的Mary和姐夫。

什么也没吃地走回通铺，抬头的瞬间，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银河就这样挂在头顶，漫天的繁星已经让人无法看清，就像是璀璨无尽的星尘，挥洒在头顶深邃无尽的世界。

星光即便再璀璨，但我见过的星空里，夜空是主角，星子不过是陪衬；而这是第一次，我觉得夜空不过是布景，银河与星尘才是那迷人耀眼的主角。

这是最好的观赏银河的季节，这里也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只有此时此刻此地，在那曲的这一片土地的星空下，我才能如此清晰透彻与银河交汇，整个人融化其中，心无挂碍。

事前我并不知道这些前置条件，也并没有料想我会就这样与银河邂逅，继而迷恋；所以，未知的邂逅，原来这么美，它不动声色悄然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然后让你觉得只此一眼，便无胜喜悦。

“可惜，没有三脚架……”陈陈叹气。

没有，那就去借呗。仰望银河的那一瞬间，我的高反竟也瞬间消退，然后我们兴冲冲地回到大通铺，开始借三脚架。

大家四下分工，在各个大通铺房间里游走，最后还是阿杜借来了三脚架，而且发现了缺氧严重的陌生小伙伴，还将我们的氧拖过去救了他一命。

接下来约定的半个小时里，我和陈陈在营地四下游走，寻找了最佳的拍摄地点，然后一张一张将那曲的星空装进镜头。

抬头的时候，那片银河就在眼前，让人恨不得一直望着它，一秒也偷。

入夜后，晨曦给大家的神药头疼粉的效果渐渐消散，高反开始再次发作，凌晨2点，3点，5点醒来几次，发现大家都几难入眠，有的坐着，有的躺着，一动不动，却并未入睡。

更听到不远的床铺位传来一阵阵的呕吐声，据说半夜有120驶来，拖走了一位需要急救的，还有人半夜还打起了架……在这里打架也算是精神极好的“有为”青年了，毕竟我们屋子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一动不敢动地睁眼熬到天亮。

那曲的星空下，环线的第一夜，果然集体高反，整个世界都难以入眠。

Part 3：日喀则篇

日喀则

绒布寺的风将经幡吹展开来，呢喃的诵经声在向晚时分温柔包裹了整个世界，整座寺庙像是天与地之间的一位无欲无求的神使，在这物质世界的顶点与人间最后的烟火之地之间传达着祈祷与神谕。

扎西宗的银河悬在头顶，我们是一群凌晨一点依旧不想睡，在海拔近五千米的人间高地上捉星星的孩子，仰望着闪耀的星子，不管它们是不是能带来神祗的意志，仰望着，不愿睡去。

扎什伦布寺的晚课诵经开始的时候，我听不懂，但是我突然泪流满面，我怎么会变得这样矫情？不过那又如何？撕去世间所有的标签，有那么一刻，我只想潜身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在这出世的世界里，一路轮回下去。

珠穆朗玛峰

★无人的天空之境：色林错

色林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晨间七点半，告别班戈的时候，金色太阳更从远处的山峦顶部缓缓升起，将整个世界照耀成一片金色的模样。

班戈

师傅说，今天要抵达日喀则，虽然只是从西藏中部北面行至南面，但却要行驶600公里的距离，所以算是蛮艰辛的一天。

从营地驶往班戈县城的路程大约耗时1小时，沿着没有其他旅客的高原公路蜿蜒前行，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们，突然便爱上了这种空旷感。这是一种极尽自由的感觉，不会寂寞，不会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繁琐交往而感到疲累，只有从远方来，再蜿蜒到远方的公路，像一条轻盈的带子盘绕在草原上。

“那是藏羚羊！”师父忽然对我们说，他的声音也略微显得有些许的激动，毕竟我们已经接连把岩羊错认成了藏羚羊好多次。《可可西里》里那些传奇的生物，此时就在我们身边不远的地方悠闲地吃着草，然后抬起头望着我们，目送我们继续向前。

一侧突然出现了一片湛蓝的海，晨光打到湖面，在蔚蓝世界里泛起金色的波纹，仿佛闪耀着光辉的蓝色宝石。

我问：又回到纳木错了？

这一面湖看起来和纳木错很相似，但是颜色更为湛蓝，湖却不似纳木错那般开阔，秀气了些许。

师傅说：这是色林错。

Tips：色林错。西藏第一大胡泊，我国第二大咸水湖。占地2391平方公里，位于那曲班戈县与申扎县境内，是世界最大的黑颈鹤国家自然保护区。

9点半抵达班戈县城，自从和师傅分开用餐后，我们彻底放飞自我，专门找那种最纯正的藏餐馆用餐，一来地方文化体验得淋漓尽致，二来价格是真的超划算。

15元一大壶的酥油茶，3元一只的牦牛肉饼，10元一碗的藏面……我们又调侃着之前那158元一份的小份干锅鸡起来，果然还是酥油茶更暖胃。

用过早餐，小车沿着色林错一路前进，那边宝石一般闪耀蓝光的海便一直出现在公路右侧，陪伴我们前进。

在一处新建好的栈道边，师傅停下了车。这里可以算是色林错国家黑颈鹤自然保护区唯一的一处正在打造的观景栈道，有年轻的本地村民守在那里，只收取10元的停车费。长长的栈道上并没有更多人，沿着色林错前进的路上，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们。

色林错

走上栈道后我们才发现，这里其实离色林错还很远，陈陈提着无人机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想飞到湖上去，但还有5公里，怕无人机飞不回来，所以作罢。

远望去，色林错就像一条碧蓝的带子，清秀而美丽，比不过纳木错的宽阔，但它其实才是比纳木错更大的西藏第一大湖。

牧民赶着羊群经过我们的时候，那些草原上的生灵们拥挤着奔跑前进，在这个广阔无垠的世界安然生息。

前方的路程还长，未做过多的停留，我们继续上路，中午1点半抵达申扎县。

申扎

我们继续和师傅分头行动，去寻觅那种最为正宗的藏餐馆。捞起门帘走进一家藏餐馆的时候，里面正在用餐的藏族朋友们纷纷抬起头看着我们，露出好奇的眼神，眼睛里有种透彻干净的东西，闪着光。他们穿着不同却都很好看的藏装，用听不懂的藏语轻声呢喃着，晨曦说，这种氛围就很让人着迷。

所幸，老板会简单的汉语，不过藏餐的制作时间的确是蛮久的，而且最不能吃辣的陈陈不小心点了最辣的餐。这一餐一不小心便吃到了下午三点，等到再次见到师傅的时候，他满脸埋怨：你们也吃太久了。

告别申扎后，继续向着日喀则前进。

★拉孜堆谐之夜

日喀则

下午五点，师傅忽然靠路边停下车来，表示被提示不能疲劳驾驶，必须得休息半小时，然后他指着河道对面说道：野温泉。

此时已经告别那曲，进入了日喀则境内的南木林县，地貌从那曲的平坦草原变作了日喀则长满灌木的小山，气温也上升了些许。

南木林

路边的野岩羊群

那处野温泉实在算不上是一道风景，它只是很神奇地在河道中自我地圈出了一个小世界，然后向着天空喷涌出数米高的水柱，并向四周散发着滚滚的蒸汽。

继续前进，身边的植被开始越来越茂盛起来，四野的田坝里水流潺潺，长满了青稞，此时正是青稞成熟的季节，高原的风吹过的时候，卷起一道道翠绿的麦浪，与那曲的胡泊和草原风光相比，又别是一番风味。

行近日喀则的时候，道路开始变得越来越开阔，山头用石头堆砌起来大大的“世界青稞之乡”的字样，而除了青稞，还有将山脚的平原带染成一片绚烂的金黄色的油菜花海。有那么一瞬间，这丰饶的世界让人有些疑惑，仿佛回到了三四月间的内地。

晚间八点，抵达了日喀则。

虽然在日喀则的住宿还算不错，酒店提供三餐，但是我们还是选择了前往当地排名第一的藏餐馆体验。

日喀则并不大，但是穿越城区还是需要大半个小时，行走到扎什伦布寺门口的时候，黑暗已经将整个世界沉沉笼罩，但是广场上依旧还有磕着等身头的信众，一遍又一遍地对着扎什伦布寺行着顶礼膜拜之礼。

因为拍照落到了最后，走进丰盛藏餐厅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走错了地方，因为餐厅空无一人，转了一大圈后，阿杜才过来把我领进去，原来这家藏餐厅与我们之前就餐的小餐厅完全不在一个次元，里面竟还别有洞天。

极为开阔的大厅，摆满了藏式餐桌，顶棚挂满了经幡等各种藏元素的装饰物。穿着藏装的服务生小女孩嘴里低声交流着藏语，手里端着各种藏式食物穿梭其中；食客们也几乎都穿着藏装，说着藏语；最前方的小舞台上，主持人用藏语报幕，然后开始表演藏歌，几个喇嘛从僧袍里摸出手机，对着舞台拍摄。

丰盛藏餐厅

不知道为何，这里给我的感觉像是到了乾达婆城，一种穿越到了异世界的感觉，不觉想起了曾经在尼泊尔和印度旅行的经历。是的，这里有种奇妙的南亚氛围，陌生又充满新鲜感。

或许是因为全世界弥漫着听不懂的语言，构成这个世界的人或事物都不是自己熟悉世界的元素的缘故。

这种感觉，很好。

点了一份藏式土火锅，还有酸奶拌饭等特色菜肴，满满的一桌菜，6个人吃得酣畅淋漓，算下来人均不过85块。

隔壁桌的藏族小伙们则是点了一桌子的饮料，仿佛他们更多的是来欣赏舞台上的节目的。

晨曦笑着问：我找的藏餐厅不错吧？

我们集体点了点头：非常不错。

牦牛肉

丰盛藏餐厅

酸奶拌饭

丰盛藏餐厅

藏式土火锅

羊排

几曲藏歌结束后，表演的团队又换了一拨。穿着华美藏装的男人女人从我们身边经过，走上了舞台，然后开始弹起弦子，跳起了堆谐。

堆谐是流传于日喀则以西及阿里地区的传统舞蹈，男人女人们在舞台上欢快地转圈舞蹈着，饰品碰撞着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华美的服饰在灯火流萤之中熠熠生辉，挥洒出一道道彩色的光影。

有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自己穿着藏装，在康定的广场上，随着锅庄的音乐翩翩起舞。

旋转，跳跃，自由，快乐。

丰盛藏餐厅的堆谐表演

★世界之巅

珠穆朗玛峰自然保护区

日喀则前往珠峰大本营大约350公里路程，路程相对轻松；而乐的边境证还未办理，需要到日喀则办理，所以睡到自然醒以后，上午10点，才正式向着珠峰大本营前进。

原本计划前往阿里，所以提前办理了边境证，川渝地区的孩子都很幸运，基本都是到了政务服务中心以后，在出入境窗口递上身份证，几分钟后便领到了边境证；之前打算同行的Mary姐在河南办理，跑了一整天才办下来，而最为头痛的则是陈陈，在泉州跑了两天，其间更是郁闷到打市长热线投诉，据说是因为泉州地区每年进藏的人也没几个，所以办证部门也不太清楚办理流程……这一次虽然因为时间关系取消了阿里的行程，所幸前往珠峰大本营的途中总算用上了边境通行证。

看过日喀则的青稞麦浪和油菜花海，沿着国道318盘旋上行，12点时，在灿烂的阳光里抵达了上海援藏拉孜站的纪念碑，从上海人民广场沿318国道至此刚好5000公里距离。

日喀则

上海援藏拉孜站的纪念碑

上海援藏拉孜站的纪念碑

纪念碑附近有许多贩售纪念品的小铺子，从圣雪藏餐店到布达拉宫，再到日喀则，玲姐一路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石头装饰品。

1点半抵达拉孜县城，吃过午餐后，做了最后的补给，我们继续前进。

拉孜

下午3点，抵达海拔5248米的嘉措拉山垭口，巨大的珠穆朗玛峰国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牌坊立在路口，至此总算进入了珠峰的地界。

Tips：珠峰保护区。成立于1988年，1994年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04年被列入世界人与生物圈保护区网络，2018年2月8日范围及功能区划经国务院批准正式调整。位于中国和尼泊尔边境，覆盖日喀则的吉隆、聂拉木、定日和定结四个县，面积33819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自然保护区之一，平均海拔4200米，最高处为世界顶点珠峰之巅8844.43米，最低处1440米。区内有古生物化石、旧石器、唐清时期的摩崖石刻、七世纪的寺庙、八世纪的吐蕃王朝古墓葬群、九至十一世纪割据时期古堡、十八世纪中尼战争遗迹及米拉热巴等众多高僧传法修行的洞舍遗址等。

珠穆朗玛峰国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抵达嘉措拉山的时候，天空突然阴郁了起来，然后下起了短暂的冰雹，但是翻越垭口后，随着海拔下降，阳光再次穿透云层，整个世界又清新透彻起来。

珠穆朗玛峰国家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PM3点半抵达鲁鲁边境检查站，需要携带本人的边境证及身份证步行通过检查站，我举起手机对着边境站准备拍照，师傅一把按下相机说道：被看到了相机得被没收了。

掏出手机地图，隔着身边的喜马拉雅山脉，对面便是尼泊尔。个人比较偏爱南亚大陆的风土人情，尼泊尔和印度都曾留下美好的旅行记忆，可惜短期内是没有办法再次踏足了。

下午4点，抵达珠峰大本营北大门，距离珠峰大本营还有97公里路程，购买门票后继续前进（成人票160元每人，车票320元每辆）。

从北门进入后便开始绕着十八弯的天路盘旋着攀爬至加乌拉山垭口的观景台，对于这段海拔急升的十八弯天路，大家一开始都做好高反晕车的心理准备，但是神奇的是自从在那曲班戈度过那难熬的高反之夜后，后面的行程里我们都生龙活虎地再没有高反，就连这天路十八弯也毫无障碍顺利通过。

在加乌拉山垭口的珠峰观景台上，总算再次亲眼见到了这物质世界的顶点，观景台上贩售经幡的村民热情地指给我们看，然后说：你们运气好，很多时候都被云罩住了，你们来刚好就露出来了。

师傅笑着问：见过这么高的山吗？

我笑着说，见过，几年前在尼泊尔，特意去了纳加阔特，然后到了制高点的观景台去眺望了珠峰，那是人生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世界极点。

师傅一撇嘴：北峰比南峰高，在尼泊尔看到的一定没有在我们这边看到的高。

从加乌拉山下来继续前进，师傅讲说，现在道路修得很好了，以前这里都是搓板路，很多车下山的时候开着开着就爆胎了，十多里路得开几个小时。

基建越来越发达的时代，大路已经修到了这国境线上的珠峰脚下，我们只需要在车里打个盹，再看看定日的阳光，便能安逸抵达这曾经的世界极地。

师傅接着说道：以前还能在珠峰大本营露营，去年秋天开始也因为环保所以被禁止了，现在来大本营的旅客大多都住在扎西宗乡，所以现在很多村民都在积极地改建房舍。

进入扎西宗乡的时候，果然，几乎每一家村民都在新建房舍，准备改建成旅社，这片离天最近的人间烟火地，此时正大兴土木，尘烟弥漫。

在距离大本营还有半小时车程的地方，所有人都必须换乘景区环保大巴，大巴半小时一班，120元每人。晚间6点半，定日的阳光还很灿烂，我们换乘上了景区环保大巴，向着最后的目标前进。

讲解员是个年轻的藏族男孩，活泼中带着点腼腆，一路被坐在第一排的阿杜逗得嬉笑不停，并给我们简单地讲解了大本营的前世今生，以及《攀登者》里的真实历史故事，还有关于珠峰的神话传说，半小时后，大巴抵达了绒布寺，我们也离这个世界极点前所未有的近了。

珠穆朗玛峰高程测量纪念碑前等着拍照留念的人排成了长队，我们合影过后便各自散开，我、晨曦和玲姐继续向着珠峰前进。

其实再往前行走一段距离便到了警戒隔离区 ，便不能穿行，但是站在警戒隔离线旁，我们尽力让自己里第三女神更近一点。

天空中的云雾开始密布起来，第三女神将这些厚厚的云层变成了自己的面纱，将自己隐藏其后不愿见人。但猛烈的山风又让我们在急速飘动的云面前充满了相见的信心，果然，在寒风里等待了近一个小时后，面纱总算揭去，世界的顶点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8点时分，步行到绒布寺，此时已过晚课时间，绒布寺一片安静，但广场另一侧的极地邮局却人满为患。

已许久没有邮寄明信片的习惯，所以只是举着相机去拍绒布寺飘飞的经幡、五色的玛尼石，还有高高的白塔。

8点半，最后一缕夕阳带来了惊喜，它穿透天际，将眼前的珠峰突然映照成了金色，第三女神在世界之巅熠熠生辉，只是一眼，便再难挪开眼神，只想就此安静地端坐在绒布寺前，忘却时间，只是这样看着金色的第三女神，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

玲姐和晨曦也从邮局跑了出来，据说是邮局的工作人员提醒说：别急着写明信片了，快去看日照金山！

景区大巴晚间10点收车，我们9点15分乘坐上大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但远方的珠峰在幽蓝的夜色里越发显得神圣白洁。抵达停车场的时候，乐和阿杜已经提前回来一个小时，气温骤降后，他们已经在这里跳了半小时锅庄了——不过能在这里跳起锅庄，说明我们真的与高反说了再见。

★捉星星的人

定日

抵达扎西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走下车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们，还有头顶绚烂的银河。

扎西宗

于是，便有了之后神奇的追星故事。

拉萨的星空很美，日喀则的星空也不错，但那都只是尘世间的星光，只有在那曲的班戈，还有在这定日的扎西宗，才能看到属于银河的璀璨。

总觉得扎西宗算是离天最近的人间烟火地。

纳加阔特比想象的还要小，而那能眺望喜马拉雅连绵起伏的世界极点的观景台也离珠峰还有非常远的距离。

绒布寺算是离珠峰最近的有人世代生息的区域，但是密宗的寺庙总给人一种神圣感，仿佛他们并不属于人间，不过是人为了与心中的神佛沟通所修造起来的桥梁，所以，只有这切实的扎西宗，在我心里才算是真正的离天最近的人间烟火地。

因为邻近的改建客栈都已经客满，最后我们六人住到了一家还没有修建完成的半成品客栈里，年轻的女主人接待了我们，在这里还可以点晚餐，只是翻一番的方便面价格让我们觉得并不算贵，毕竟虽然道路已经修缮得非常完善，但是从日喀则行车至此还是需要一整天的时间，路途中还颇有过五关斩六将的感觉，更何况即便是日喀则在我们心里也是边疆的边疆城市了。

我们点了80元一人的自助火锅，后来发现基本煮的都是鱼丸虾饺之类的肉糜制品，不过在这里，这已经大概是最好的食材了。

扎西宗

因为高原气压缘故，要煮好一锅火锅并不是容易事，女主人在煮火锅的时候，我们在她的客厅里打开了音响，放起了锅庄音乐，然后在珠峰脚下快乐地跳起了锅庄，这是前两天高反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原本以为在珠峰脚下我们会更加瘫软成一滩烂泥模样。

主人家的小儿子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在一边带着羞怯的笑意一直看着我们跳锅庄，邀请过后他也加入了我们，不过因为动作不熟，跳了几圈后便又羞涩地笑着放弃；隔壁屋的老阿妈也被我们的锅庄音乐吸引，然后拄着拐杖立在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们尽情舞蹈。

原本说好让男孩教我们定日的锅庄，男孩也颇兴奋地准备好了音乐，这时火锅端了上来，而等我们吃完火锅已是凌晨，男孩等了许久之后只能悻悻离去。

凌晨时分，却是我们捉星星计划的启动之时。

没有了班戈时的高反阻碍，大家此时反而生龙活虎起来，我、陈陈、晨曦和玲姐四人从藏家里走了出来，来到万籁俱寂的野外，抬起头，漫天的星光此时正无比璀璨。

有一个问题便是我们没有带三脚架，原本在大本营的时候遇到了之前在班戈借给我们三脚架的朋友，也说好晚间再借来用用，结果入夜后我们被分散进了这片稀落的村庄里，根本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

我们努力尝试着，将相机驾到路边、砖堆上……各种地方，但大多都不尽人意，好不容易拍出来还行的照片，也只是少数。

凌晨一点，我们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在这个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忽然驶来一辆深圳牌照的车，车在我们身边的一家旅社门口停下。

玲姐说：可能他有三脚架，要不我去问问？

许久，玲姐没有回转，我们心里反而升起了一线希望：看来有戏。

果然，这位从深圳自驾而来的大哥果真带着三脚架，而且很爽快地便答应借给我们。

想来，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凌晨一点，在这个离天最近的村子，唯一的一辆前来投宿的车停在了我们的身边，并为我们带来了三脚架。

就像是神赐的礼物一般。

抬头时，银河绚烂无比。

捉星星的人，天真地环抱希望，然后总能奇异地梦想成真。

★扎什伦布，轮回之地

扎什伦布寺

晨间8点，扎西宗的阳光将我们从睡梦中唤醒，走出房舍的时候，仿佛昨晚那片银河下的夜色荒原不过是一场梦境，群山环抱中的扎西宗此时充满了人间烟火气，青稞在身边疯狂又安静地生长，土犬在门前慵懒地趴着，牦牛在草原上悠闲地啃食着花草。

最后看了一眼珠峰的清晰轮廓，我们便开始上路，准备返程日喀则。

9点经过加乌拉山垭口，10点路过定日，11点半在拉孜吃过午饭……师傅沿路播放着八十年代的歌曲回敬着这几天我们在车里播放的歌曲，然后像个霸道的家长一样对我们说：看吧，还是我的歌更好听。

那语气，就像个是不服气的孩子。

下午3点，抵达日喀则。

加乌拉山

稍稍修整后，我们便出发前往扎什伦布寺。

Tips：扎什伦布寺。意为“吉祥须弥寺”，全名为“扎什伦布白吉德钦曲唐结勒南巴杰瓦林”。建于1447年，格鲁派六大黄教寺院之一，5A景区，门票100元，开放时间am09：00-19:30。

扎什伦布寺比想象中还要来得清净，行走在林立的佛寺建筑之中，几乎难于遇到行人，我们6人后来逐渐走散，到最后便有一种独自一个人行走在无人的圣地堡垒中的感觉，这场景让我想起了天空之城。

行走一圈后，在弥勒殿前又奇妙地聚在了一起，晨曦和玲姐表示我们这样乱转悠不是办法，还是得请个讲解，商量过后，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6个人花了150块临时加入了一支讲解小队。

然后，总算才了解到扎什伦布寺的前世今生，知道了从四世班禅开始的关于扎什伦布寺的故事。

自宗喀巴大师在青海塔尔寺创立格鲁派以来，其最大的弟子一世班禅大师与最小的弟子一世达赖喇嘛便渐渐成为了藏地的宗教领袖，藏传佛教认为班禅大师是阿弥陀佛在人世间的化身，而达赖喇嘛则是观世音在人世间的化身，每一轮回的班禅大师与达赖喇嘛既是师兄弟又互为师徒。

四世班禅大师桑曲结坚赞在十六世纪初继任扎什伦布寺的第十六任池巴（主持）后，历代班禅大师便成为了扎什伦布寺的法台。现在的扎什伦布寺的金塔里共供奉有四世、五到九世、十世班禅大师的灵塔。

五到九世之所以会合葬一个灵塔也是因为历史原因，当时的灵塔全部遭到了破坏，最后由十世班禅大师确吉坚赞在1984年主持重修灵塔合葬，而十世在完成这一件大功德之后便即圆寂。

每一间大殿的地面上都镶嵌满了信徒们捐献的宝石，在被前来膜拜的信徒踩得光洁无比的地面上泛着五色的光华。

措钦大殿是扎什伦布寺最为古老的大殿之一，这里也是格鲁派的年轻喇嘛们做晚课的所在，可以参观但却不可以拍照，在措钦大殿的内侧殿内还供奉着白度母像与绿度母像，并收藏着古老珍贵的狼毒草经书。

向晚6点，院落里突然响起了法螺的响声，穿着黄色僧袍带着黄色僧帽的年轻喇嘛们开始从寺庙的各个角落涌出，在措钦大殿门口集合，准备开始做晚课。

藏地的佛教分了很多派系，有的不禁荤腥，甚至可以娶妻生子，有的则戒规森严，一生苦修。

扎什伦布寺的黄教僧人便是苦修的一类，他们一旦开始修行，便终身不得还俗，用身心去参悟佛法，以求得智慧解脱。

年轻的僧人们带着青春的气息，即便是唱诵晚课的时候，相互之间也在嬉戏打闹着，在殿门口当着游人的面唱诵完后，便一拥而入，进入措钦大殿中，找到自己的蒲团，盘腿坐上，然后摇晃着头开始熟练的唱诵经文。

合十行走其间，然后立在一侧侧耳聆听，那些经咒我听不懂，但却此起彼伏地响彻进了心里，忽然之间，我泪如泉涌。

虽然即生即止，但是我也诧异莫名。

六道，下三道自不必说，即便是上三道，人道的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修罗道无尽的争斗与杀戮；即便极乐如天道，也总会天人五衰，坠入下三道。佛陀的大智慧便是无我无常，跳脱轮回，自得解脱，所以心无挂碍无拐故无忧恐怖。

而这些僧人，不管是天真的孩童还是青春的少年，他们的一生都将奉献于此，在佛经声中或得大智慧解脱，或继续轮回在黄色的僧袍之中，似是永世于此，也和超脱无甚区别。

有那么一刻，有那么一点想法，想要藏身于此，在扎什伦布寺的佛堂里，无尽轮回下去。

但，我们还是俗人，还需要人间烟火的供养。7点离开扎什伦布寺，我们又穿行到了一侧的步行街，然后找了一家藏餐馆准备饱这肉身口腹欲望。Mary姐和姐夫也刚巧抵达，于是八个人总算再次相聚，在日喀则的街头忘却一切，尽情享用这人间的烟火味道。

日喀则晚餐

Part 4：山南篇

山南

五年前，初见羊湖时，是西藏最为寒冷的时节，眼前所见的羊湖像一块巨大的冰晶，扫开落雪时，能瞧见裂缝中透出的幽蓝光芒，中间还冻着五彩的风马。我俯下身，亲吻这个人间最为巨大的宝石，被体温融化的冰晶侵入嘴里，微微的有些许的甜味。

羊湖像一柄幽蓝的珊瑚，分布在山南的大山之中，仿佛空行母益西措藏在人世间的宝藏，总是让人难以一目看尽全貌。

五年后，依旧是羊湖，却并不是记忆中的那一枝珊瑚枝，此时却是西藏最为温暖的时分，一路花树簇拥，那块冬日巨大宝石幻化成了一处长满蓬莱玉枝的仙岛，仿若不觉之中，竟脱离了六道，就此踏足极乐净土。

有朋友说，愿葬身于此，永世不离开；我想，与那天地间的花树合为一体，同夏花一起悄然绚烂。

羊卓雍错

★卡若拉冰川：红河谷往事

卡若拉冰川

如果说哪部关于西藏的电影给我留下了最深的印象，我想大概不是《冈仁波齐》，也不会是《皮绳上的魂》，反而是多年前的那一部《红河谷》。

至今仍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一段情节，宁静被英国军人捆绑着，浑身血污的她却依旧像女神一样光彩熠熠，绝望却又充满希望地对着守卫在彼方的族人们唱起《次仁拉索》，我心里的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而本次旅程与《红河谷》最近的交集，则莫过于卡若拉冰川。

日喀则距离拉萨380公里车程，早间8点半，用过早餐，我们便告别日喀则，向着拉萨进发。

虽然依旧行走在路上，但是已然看过珠峰，环绕过纳木错和色林错，就像是已经听完一首歌副歌的高潮，留下的不过是减弱的尾声，离开日喀则的瞬间，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然后便被无尽的疲惫感所击垮，昏昏欲睡起来。

江孜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直到小车已经驶过江孜古城，然后师傅问我们要不要在满拉水库休息片刻，我醒来时候，师傅说：我发现你可真能睡。

Tips：满拉水库。位于日喀则市江孜县境内，坝长287米,坝高76.3米,坝顶宽10米,有“西藏第一坝”之称，距县城28公里，距日喀则城113公里。

看过了纳木错和色林错后，满拉水库就和南木林的野温泉一样，不过是行程路上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小景点，我们在满拉水库边稍作休整，然后继续前进。

满拉水库

日喀则的群山开始被甩在身后，眼前的景色又渐渐变回高原草甸的模样，路边有牧民举着一串串的黄白色物件在卖，我知道那是奶干。

然后，一处雪白的山峰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在黄绿色的群山里，它显得如此的独特。

8月是西藏最热的季节，沿途的雪山景色并不多，车里有人轻声叫嚷着：快看，雪山。

师傅回应：那还是冰川。

Tips：卡若拉冰川。西藏三大大陆性冰川之一，位于日喀则市江孜县与山南地区浪卡子县交界处，门票50元。其实冰川就在公路旁边，但是如果要停车前去观赏，则需要购票。

买过门票，沿着公路继续攀爬前进，路过好几处观景点，都被围了起来不能靠近，最后在最高一处的观景台总算顺利驶进停车场，然后近距离接触这块巨大的万年不化的冰山。

卡若拉冰川背靠西藏四大雪山之一的乃钦康桑，这里是国家3A景区，乃钦康桑峰最高海拔7191米，卡若拉冰川则位于海拔5039米处。

从冰川上吹来的风比想象的更为刺骨，从停车场可以沿着一排被木质栅栏围起来的山路爬到至冰川面前，这段路程并不长，但是高原徒步总是比想象的要来得更为艰辛，最终只有我和玲姐攀爬到了冰川面前，晨曦和陈陈行走到半道就放弃了前进，阿杜和乐则压根没有上行的想法。

从怀里掏出在停车场买来的经幡，挂到了风口处，看着五色的经幡在山风里肆意招展，就让这从冰川而来的风一次又一次地替我念起上面的经文吧。

《江孜之战》《云水谣》其实都曾在这道离人间最近的冰川处取过景，但我想说的依旧是《红河谷》。

卡若拉冰川与《红河谷》的的交集其实并不算太好，因为作为取景地，这里所拍摄的是英军遭遇雪崩的一场戏，为了营造出真实的雪崩场景，剧组在冰川上用炸药炸出了一处三角形的缺口，而这道缺口作为万年冰川身上的一道伤疤，则永远不会再消褪。

★再见羊湖

羊卓雍措

抵达羊湖前，我们在浪卡子县城吃过了午餐。

下车后原本依旧是和师傅分道扬镳，我们一头扎进了附近的一家藏餐馆，结果老板笑着给我们说：我们不做生意了，要下去过节了，今天藏餐馆都不开张的。

是不是雪顿节不太清楚，总之我们只能悻悻地回到师傅吃饭的地方，难得的吃了一顿川菜。

浪卡子县

从浪卡子县出发，沿途便能看到羊湖。

Tips：羊卓雍措。藏语意为“碧玉之湖”，西藏三大圣湖之一，湖面海拔4441米，总面积675平方公里，门票60元。

羊卓雍措

五年前，曾伫立在结成大冰块的羊湖之上，而再次见到羊湖，却发现它和记忆中的样子不太相同。

原来，和纳木错及色林错宽阔的湖面不同，羊卓雍措更像是一支枝丫盘生的珊瑚树，它的湖面都不算宽阔，但是它却在山南的群山里错综分布，又连为一体。

羊卓雍措

从藏语对它“碧玉”的评价便可知道，羊湖的湖水无比的湛蓝，于是它便像一支绿松石造就的珊瑚枝，潜藏在山南的山峦之中。

羊卓雍措

传说，羊卓雍措曾为9个并不相连的小湖，湖水因为得不到补给日益干涸，空行母益西措担心湖中的生灵受灾，于是向空中抛出了7两黄金，通过大法力将9个小湖连为了一体，于是便有了今日的羊卓雍措。

而羊湖之所以被称为圣湖，则是因为它的圣光能指引出达拉喇嘛的转世灵童所在的方位。

在浪卡子县一侧的羊湖十分的美丽，湖水蓝如宝石，湖岸开满了紫色和黄色的小花，从车窗里一眼望出去，这是沿途风景中我私认为最贴近心中的极乐净土模样的所在。

可惜师傅并没有打算停车，直到把我们拉到一处人声鼎沸的观景台，这里便显得世俗了许多，牵着牦牛的牧民会主动凑过来问要不要骑着牦牛拍照，如果愿意的话，给上10元，还可以抱着两只大藏獒摆出很酷的姿势。

有些世俗，但也挺好玩，相较于骑牦牛，我们一群人都对抱大藏獒更感兴趣。而那一黑一白两只藏獒，则更像乖巧的孩童，丝毫没有传说中的犬王凶猛气质，被我们抱在怀中肆意揉捏。

羊湖一侧有许多的观景台，只有制高点的观景台会需要验票进入。

羊卓雍措

在第二处观景台，我们竟又偶遇了Mary姐和姐夫，一群人嘻嘻哈哈着合影，然后各自眺望着羊湖发呆。

相较纳木错的大气，羊湖则更加的小家碧玉，不一样的美，只是就自己而言，却更喜欢纳木错和色林错这样的大湖，仿佛里面能包容人世间的一切，又似乎在那未知的湖底潜藏着一个神秘又奇幻的未知世界。

从羊湖下来，已经是下午4点半，不多时便抵达了雅江河谷。海拔4280米的雅江河谷观景台可以眺望由雅鲁藏布江冲击而出的河谷地带，但是大家已经全员疲惫，除了精神越来越好的我和阿杜之外，都没下车。

雅江大峡谷

从山南地区的群山里盘旋而出，路边的绿植越来越丰茂，不知不觉间，环线的旅程便已然接近尾声，傍晚6点半，熟悉的拉萨城便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拉萨

Part 5：拉萨篇（下）

拉萨

我来了。

从念青唐古拉采下一片云，装进心里。

从色林错带走一眼碧蓝的湖水模样，装进心里。

从羊卓雍措喝走一口无味的湖水，装进心里。

从班戈偷走银河中一粒星子的光辉，装进心里。

从珠峰驾走一阵寒冷的山风，装进心里。

从布达拉宫呼吸走一缕梵香，装进心里。

我结束了行程，双手空空地告别了藏地。

但是，我的心已经满溢。

文成公主实景剧场

★一千三百年的爱恋

文成公主实景剧场

我想要生者远离饥荒

我想要病者远离忧伤

我想要老者远离衰老

我想要死者从容安详

在扎什伦布寺的措钦大殿的度母殿，讲解曾提起，观音大士化身的21尊度母里，最受信奉的便是绿度母和白度母，而信众又普遍认为，白度母是尺尊公主的化身，绿度母则是文成公主的化身。

拉萨市郊的《文成公主》实景剧演出，用喜好文创类演出的乐的话来讲，是他此行最为期待的一站，所以还在日喀则的时候他便催促尽快订好票。最后，我们提前从青旅老板那里定好了半价票，并搞定了包车前往的问题。

演出9点半开始，我们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当时还在想真的有这个必要吗？拉萨并不大，赶往市郊的演出地哪里需要那么紧张？结果，晚高峰时期的拉萨交通让人有种回到了成都的错觉，经过一番颇为恼人的堵车后，还算按时抵达了演出现场。

文成公主实景演出

近千人的演出阵容，在3767米海拔处演出，头顶是拉萨的星空，眼前是拉萨挺秀的山峰……所以，演出的可看性还是很有保障的。

剧情共分为五幕，从吐蕃到大唐求亲，到文成公主带着使团入藏，再到松赞干布为妻子修建起布达拉宫，然后文成公主一行在雪山遇险，度母出现，逻些城大婚……剧情一气呵成。

不管是大唐盛世的布景，还是布达拉宫前的藏戏，又或者雪山下的锅庄大会，都能将人带入到剧情之中。之前对于文成公主入藏，只是肤浅且简单地认知为政治联姻，诚然，或许这一段婚姻比当下世界里的跨种族跨国婚姻，因为时代缘故更让人觉得很难会如剧中表现得那般幸福，毕竟不同世界塑造出来的不同三观，磨合起来是一件费力且痛苦的事，但我却相信那段贯穿全剧的歌词的表达。

不同文明的碰撞，除了水土不服，更能带来相互的进步，被尊为绿度母化身的文成公主，或许在入藏后，真的能让雪域高原的芸芸众生在一定程度上远离饥荒和忧伤，过得更加幸福一些。

11点，结束演出，走出剧场的一瞬间，我被眼前的拉萨迷住了。

远方的布达拉宫此时灯火通明，在拉萨新城的阑珊灯火里，比头顶的星空更为绚烂。

拉萨夜景

拉萨夜景

一位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在灯火阑珊中唱着自己写的歌。

唱完一曲后，他调整了一下吉他，然后说：接下来我还是唱一首大家都熟悉的歌吧。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人群跟着轻轻合唱，我也跟着轻轻合唱。

然后我不知不觉就微微湿了眼眶。

剧场前的流浪歌手

拉萨

★小昭寺：一路轮回

小昭寺

Mary姐和姐夫一大早的火车告别拉萨，陈陈午间的航班回泉州，晨曦和玲姐一大早前往大昭寺，阿杜和乐则根本不想早早起床。

所以，10点左右，我一个人在细雨里走出了青旅，向着小昭寺的方向前进。

我并没有刻意选择小昭寺，只是午餐前我的时间并不多，不够时间前往大昭寺，而时隔五年，我还想再去小昭寺看看。

五年前，第一次来到拉萨，然后去的第一处便是小昭寺，彼时突然在拥挤不堪的信众中高反，头晕目眩中我开始默念绿度母心咒，然后神奇地高反症状立刻便消失了，这是我念叨至今的神奇之事。

五年后，在快要告别拉萨前，我最后去的所在，也在小昭寺。

一周前，初抵达拉萨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小雨，之后便是一路的晴空万里；一周后，大家开始分别，拉萨的天空又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的雨中，燃烧松柏的香味弥漫鼻腔，让人在恍惚中忽然觉得，这一周的时光仿若一场不长不短的梦。

梦里，我们在纳木错边邂逅的藏族小女孩，还有日喀则广场长不停磕着等身头的信众，还有昨晚凌晨的烧烤摊边哭泣打闹的陌生情侣……清晰又模糊，真实又梦幻。

这便是人生的轮回吧，短暂的轮回，随意的轮回，往复前进的人生里的一次又一次轮回，一场又一场梦一样的轮回。

小昭寺一如往昔，只是比起记忆里的样子，略显空荡。

从小昭寺出来才发现，原来一墙之隔的地方，还有一座次巴拉康寺。与需要购票进入的小昭寺不同，次巴拉康寺却是敞开大门，默默迎接着各方信众与游人。

此时的次巴拉康寺比小昭寺更为热闹，正殿里穿着样式繁琐僧袍的僧人们正做着未知的法事，不时有信众进进出出，顶礼膜拜，然后离开。

次巴拉康寺

次巴拉康寺供奉的是无量寿佛，我坐在二楼的栏杆处，被一团团的繁花簇拥着，这里的感觉竟比一旁的小昭寺来得更好。

然后便被催促回去青旅一起午餐。

细雨里，告别了小昭寺，踏入下一个轮回中。

午餐过后，我们打车到了布达拉宫广场，在这高原世界最后地欢呼跳跃了一番，就像给藏地，也是给自己的一个作别礼。

轮回结束，拉萨的雨停了，布达拉宫的红宫与白宫在阳光里十分耀眼。

布达拉宫广场

一小时的车程赶到机场，然后5点10分准时起飞，两小时后回到成都。带着梦想或信仰飞行，总是太过沉重；但是只有这样，才能一路有光，才能有所期待。

Fin

低空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