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远去了草长莺飞,远去了柳绿桃红,远去了和风细雨,远去了蝶狂蜂闹。
随着第一场雪的来临,气温骤然降低,门源大地告别了铺金鎏翠、姹紫嫣红的温暖季节,进入漫长的冬天,仿佛一下子从夏天一步跃入,不给秋天一瞬驻足留恋的机会。
像青海高原大部分地区一样,门源的冬天总是显得勿忙而无序,不跟季节打招呼,卒不及防间,捷足登上各个山头,然后把冷峭、厚重、肃穆、严酷而不可亲近的面貌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时间久了,我们会发现门源的冬天别有一番情趣,在冷峻中蕴含着温暖,在凛冽中透露着仁慈,在严酷中隐含着热情。伫立旷野,瞩目四望,是一片褐黄的土地,未翻耕的田地一直延伸到空邈的远方,与山麓融为一色,显得单调而苍凉。脑海中不禁幻化出夏季的景致,金灿灿的一色,美得令人心醉,百里花海招展着迷人的风姿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游客观光旅游。
而现在,这里退去了夏天的盛妆,恬淡静谧,如单色水墨画,在晨曦中,在斜阳下,在晚霞里,像一位长途跋涉的旅客,找到了一个安静的港湾,抖落了一身疲惫,恬然而眠。
只有天空的颜色是四时不变的,依然是春天般明媚、夏天般湛蓝、秋天般的明净,因而有了更加深邃的内涵。如洗的天空,如絮的白云。
头顶不时响起一阵蜂鸣,飞过一两架银鹰,在天空中绘制出如烟、如带、如纱、如虹、如桥似的图案,把人们的思绪带到很远、很远。 在这静谧时候,飞飞扬扬地下了一场大雪,把天地裹得严严实实,把门源打扮成一个粉妆玉砌的冰雪世界。
但这雪并不恣虐,它机智地躲开西伯利亚寒流,在人们最需要的时候,悄悄地飘落下来,给大地盖上棉被,给高山披上银妆,给燥寒的空气带来湿润,仿佛雪地下熟睡着无数个鲜活的生命,怕被狂风侵虐、被烈日暴晒,严密无缝地裹住一切,温婉而安静,若有所思,若有所悟。镜天无一毫,银地无纤尘,在自然的原色里,在季节的底色里,留下了最美的寒魂,神工不留斧凿,巧饰臻于至境。
这是个透明而晶莹的世界,山有多高,雪就有多远;水有多深,冰就有多厚。南面的达坂山与北面的冷龙岭遥相对峙,像两位倚天而立的卫士,身着银色铠甲,注视着周围的一切,震慑着心怀叵测的沙尘暴、“黑风怪”远远地遁去,守护着一方净土不受侵犯。
踩着洁白的雪,漫无目的地在旷野里行走,微风吹来,清冽中夹杂着冰棱的气息,脸上像是用皮鞭轻轻地抽打着,微微刺痛。
但你放心,这风是沁人心脾的,徐徐地来,不带来一点沙尘,轻轻地去,不留下一丝伤感。这是世界上最干净的风,滤尽了尘世的嚣杂,保留着原始的清纯,以浩瀚的气概,超然的姿势,弥漫于天地之间,似乎向人们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放心呼吸吧,这里的空气最能养肺! “冬天雪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冬日的门源明净、澄澈、清洌、冷峻,没有一点喧嚣,没有一点杂色,原野上袅袅升腾的炊烟,给村庄披了一层如梦如幻的轻纱。鸟渡冰壶影里,人在温柔乡里。
在田舍茶肆里,在帐房火炉边,村民们正在品尝着新酿的酒,吃着新鲜的果蔬佳肴,诉说着秋天的收获,播种着春天的希望。门源的冬天,像一位智慧老人,思谋着一个成熟的计划,编织着一个晶莹的童话,人们在她的摇篮里,安详地居家过日子,绘织着色彩斑斓的梦。
“冰天雪地就是金山银山”,遥望山川原野,呼吸着高原大地上冬天的气息,倍觉得蓝天白云、冰天雪地的珍贵。
连绵无垠的雪谷银浪蓄积着大海一样的能量,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只待春风吹拂,融成江河湖潭,滋润山坞原隰,以磅礴的力量催醒生机勃勃的万物,养育千姿百态的生灵。
这就是门源的冬天,在缺少色彩的季节里,她以其丰富的水涵养功能,筑牢了祁连山生态安全屏障,养护着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把更多的福祉送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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