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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 风 - 瀚海中的蜃楼

作者: 时间:2022-12-03 13:38:23 浏览量:

出了酒泉朝西,还没有走上两公里,仅有的一块绿洲便在身后消失了,孤孤独独立在路边的几棵白杨树也在眼前一晃没了影,肤色黑红、矮矮胖胖的都市男人女人也在脑海中“哧”一声不见了。车,野马似的沿着高速公路朝前冲,扑入眼帘的,依然还是戈壁,还是沙砾和卵石,还是草木不生像火烧了般的祁连山。没有野兽出没,没有羊群冲着人“咩、咩咩”地嗷叫,甚至连一只斜着翅膀打旋旋的飞鸟都无法看到。只有带声响的风和狂奔的汽车肆无忌惮地把一切朝后甩。其实那不应该算作风,是沙尘,一股股,一团团,在荒漠凝聚着力量,在戈壁滩上打着旋,倏忽又拔地而起,像一个圆柱,像一团蘑菇云,悬挂在空中,动也不动,嵌在了蓝天白云之下,镶在了悄无人烟的大漠中。

因是戈壁,是苍茫而又灰黑的沙和卵石的世界,就连戈壁两边的山也被称作了黑山,天火烧了一般,利刃刮了一般,黑乎乎龇牙咧嘴,从西到东逶迤数百公里,甚或上千公里,没有一棵小草,不长一株树木,山的筋骨全都裸露在日光下,容不得飞鸟的翅膀在上面拓下影子,容不得走兽的爪子在悬崖上留下印痕,僵了死了,在戈壁上一躺就是几亿年。山是黑山,河自然也是黑河。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河什么流,有的只是它的名称,曾经存在过的它在几千年前就消失了。那时候河里有水,有鱼,还有绿色的藻类植物,还有五光十色的海贝和大虾,甚至还有在水面上啄食的白鹤和海鸥。可是靠这里的山水生养的人却用刀用矛用铁骑把一切都给践踏了。如今只剩下一条条被称为黑河的河床和荒滩,剩下河床中一个接一个的鹅卵石,一个沙窝接一个的沙窝,它们犹如一条条干枯的血管,裸露在了烈日曝晒下。南山北山之间的开阔地带上,除了这些乱石和沙滩,不知怎么还有一条耀眼的黄色的围墙在闪现,蜿蜿蜒蜒,起起伏伏,一直朝西、朝西在伸展,像是给地球系上的黄丝带。不用说,这该是象征汉武大帝武功的汉长城,只是两千年后的今天,它的城楼也不见了,城垛也残了,有的地方甚至连版筑的土垣也不存在了。但是地表下面,也许它仍然还是一个整体,一道让强悍的匈奴人望而却步的关口和障碍。

只是,始终看不见一点绿色,看不见一滴水。唯一能看见的是黑山是戈壁,仿佛它会一直伸到天边,伸到太阳晚上歇脚时那个神秘的所在。

然而,不管地上如何沙起沙落,天照样蓝得透明,蓝得干净。只有置身这样的天宇之下,你才会感到人的渺小,你才会感受什么叫恢宏壮阔,什么叫一览无余。仿佛要对你的遐想作铺垫,一眨眼,汽车的前方,高速路的尽头,突然蓝幽幽泛起了一层光,仿佛才下过的雨积在路面上,亮晶晶的,朝远处在铺展。但是车走近了,却什么也没有,依然还是干焦的路,冒烟的戈壁。车走,蓝光也走,好像它和汽车在赛跑,汽车也永远无法赶上它超过它。渐渐的,那层蓝光就荡起了涟漪,荡起了波浪,一望无际,在天与地相接的地方,显出了一片碧绿的汪洋。汪洋时而静如秋水,时而汹涌澎湃。白色的烟雾迷幻中,便有了城池,有了亭台楼阁、大厦屋舍。有汽车在其中穿梭,有游人在里边行走,甚至还有推着三轮车的小贩在巷道中叫卖,有白塔有树木有旗帜在里边摇摆。倏忽,一阵风刮过,一切都消失得没了影,随之而来的又是蔚蓝色的大海,几只小船在海面上游弋,好像还有渔人在撒网,若隐若现的小岛在波涛中出没。影影绰绰,缥缥缈缈,仿佛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是秦皇求不死药的方丈瀛洲,无数仙人都聚集在这一片乐土上。有东王公、西王母在宴请群仙,有八百罗汉在倾听如来说法,有菩萨在抛洒圣水,有飞天在空中散花。云青欲雨,水澹生烟,羽扇纶巾,玉佩脆响。只是,它永远都是那么遥远,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大漠中的仙山。

再朝前走,远处的仙山一晃又不见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它又回光返照地出现在远方的大戈壁上。只是这一次它比以前更壮阔,气势也更大,仿佛整个戈壁都变成了海洋,到处都是海水茫茫,没有尽头,没有堤岸,我们的汽车不是在前行,而是飘浮在海面上,驶向了一个遥远的绿洲。

然而,这一切都是沙漠中的幻景,它只是昙花一现。就像要给行进在戈壁中的人们打一针强心剂,给冒烟的喉咙来一次望梅止渴,让你看到的只是一个空中的楼阁,一个遥远的憧憬。也许,戈壁太需要水分了,才有了海市中的海水;也许,大漠太荒凉了,才有了瀚海中的蜃楼;也许,河西走廊几千年前就是这样,它只是重现一下过去的明媚,让我们反思反思我们的祖先和自己。也许它什么都不是,是让我们寂寞而又沉闷的行旅,多一份新的希冀。

2008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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