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其先村不见了荒土山。
当年还是漫天黄沙的其先村,如今将迎来满山花开。李兴发 摄
青海新闻网·大美青海客户端讯 高原的春天,或是因为路远,或是因为海拔高,总是姗姗来迟。
3月18日早晨从西宁出发,踏青的脚步在160多公里外的海东市化隆回族自治县雄先藏族乡烙下了第一个脚印。
驱车驶过高速公路,再穿过盘山路,由河湟谷地进入大山深处,从农耕区进入半牧半农的藏区,植被也由阔叶林跨过针叶林的分界线,直接归于草地。“老辈人一代代口传,这里很早以前满山都是松树。”同行的公保是一名退休干部,土生土长在雄先乡其先村,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老辈人嘴里的其先村。
让公保欣慰的是他的愿望正在逐渐成为现实。
“扒羊皮子不长草。”是其先村村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用来比喻家乡荒山的句子,形容山荒芜得像扒了羊毛的羊皮,光秃秃的再无生机。但现在这句话已经有四五年没人再说了。
这一点在79岁的村民东罗的经历中得到印证。东罗家院子的南墙根下,遗弃着一把已完全生锈间隙密集的铁耙,“当年为了生火和喂牲口,必须得靠它上山刨草,一耙子下去连根都带出来。全村人都一样,为了生存没办法,几年下来山就成了扒了毛的羊皮。”而让他和村民们更后怕的是,没有植被保护的山体,开始出现泥石流、山体滑坡、房屋地基下陷等人为衍生的“天灾”。
“大概是30多年前,用于灌溉的西干渠修通,农作物增收草料紧缺的情况得到改善,刨草的铁耙‘下岗’了。随后‘退耕还林’开始实施,坡地田‘退休’了,青山回来啦!”公保补充到。
沿着山坡走一圈,在近5厘米厚、枯萎的蒿草垫下,鲜嫩的新芽已经破土而出,在阳面耐寒的野花也已赶春绽放。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生态开始遭受破坏,到2015年前后草山得以休养生息,近三十年的自然修复才让这里的人重拾踏青的感觉。
“光长草还不够,山上还得有大片大片的林地。”一个曾经春风里漫天黄沙飞的地方,为啥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公保介绍,经历了生存环境由恶化到改善的过程,人们意识到植被和人是唇齿相依的,空前重视生态环境。“改善生态环境”“人与自然和谐发展”这些常出现在文件、宣传栏里的句子,已经成为这山梁沟壑间的行动力,并通俗解读为“要过好得种树”。
要进入其先村必经麻加村,麻加村村口120多公顷的山坡,已被粗壮的松树覆盖。距此不远,是村民尕仁扎西家的庄廓院,四周生长着近80棵碗口粗壮的柳树,一到开春他都会有计划地为柳树“剃头”取柴。
“树是我十几年前陆续种的,现在已成材,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年轮着砍一次枝干,今年轮到院子西面的树‘剃头’。我年年保护它们生长,它们年年供我柴火。”早在半个月前尕仁扎西就已经完成了给树“剃头”的活儿,西面的树只剩下一人多高的主干,枝干已入库当柴。在最粗的一棵树上,七八个枝干遗留的切口处,新枝芽已长出,“四年后这些树又会长出不少杯口粗的枝干,‘树不死柴不休’”。
雄先藏族乡地处偏远,经济并不富裕。“煤+牛粪+农作物秸秆+木材”组成了当地群众做饭取暖火源。麻加村党支部书记万马仁子告诉记者,全村68户人家对大自然的索取方式,已经从破坏性转为循环性,每户人家都种有用来“剃头”取柴的树木,一改“柴荒”时“杀鸡取卵”式的索取。树也因此得以由单株成林,又由林连成了片。同时所换来的不只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柴火,还有那绝迹多年的动物的回归。
今年上四年级的才让多杰有一篇作文,讲述的是和小伙伴在田里追赶野鸡,在屋后的树林里喂野兔的场景。同村村民曲拉才仁,还曾在山间看到过野生的梅花鹿。曲拉才仁将自己看到野生梅花鹿的消息奔走相告,并说服乡亲将地里的秸秆不要收割得太彻底,方便梅花鹿在冬季觅食。
在山梁沟壑间踏青,让公保最为欣慰的不是他用所有积蓄种的松树活了,并且有不少树还结了松塔,而是种在200多公顷山地中的松树、柏树,没有一棵被人偷取当柴烧,“希望当我八九十岁时,其先村、麻加村以及后山雄先国有林场的人工林,都能连成一片,让整座山成为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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