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想去一趟芒崖花土沟了,在莫合尔布鲁克村的阿拉尔草原上,在白雪皑皑的昆仑山下,有一个被誉为“天使之眼”的艾肯泉,它已经神秘地暗涌了几千年。
俄国探险家普尔热瓦斯基在《走向罗布泊》一书中,描写道:“艾肯这个泉名是可怕的意思。据向导说连野兽也害怕这个泉,是绝不喝泉里的水的,但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个泉可怕。”“艾肯”是蒙古语可怕的意思,那么艾肯泉为什么可怕呢?到底怎么可怕了,带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要探求大自然奥秘的好奇心理,我跟朋友一起出发了。
出敦煌一路向西,再向南行驶,路过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车过山脚下的阿克塞老城,驶入山石高耸的峡谷之中。顺谷而上,一面是紧靠山体的蜿蜒公路,一面是顺山而下的冰冻河谷。在白色透明玻璃一样隆起的冰川下,脉脉暗流着自高山之巅融化了的雪水。当金山只见白雪,不见草木,山高坡陡,道路崎岖,白云在车窗外飘荡,常年积雪不化。据说这里的每一座山体内都是上帝储存的金灿灿黄金和有色金属的宝藏。
沿敦格公路出当金山,能看见一汪接天的蓝色水泊——苏干湖。苏干湖静静地依偎在小红山的怀抱,蓝天、草原、白云悠悠,群鸟啾啾,苍鹰展翅飞翔……再往前走就是冷湖了,冷湖并没有湖,几十年前,这里曾经是青海油田总部,泥土路两边的青砖房子依稀还印记着当年石油人的辛劳与苦楚。
在青藏高原的最西端,茫茫四野的原始地貌荒凉得如同独自行走在火星地表。那高低错落凸凹悬浮的自然景象,给人一种天荒地老的荒芜和悠忽飘荡的飞翔感。汽车顺着弯曲的直线,行驶在苍茫的天涯,像一只微不足道的飞虫,又像是天空中会移动的一粒微尘,有一种虚幻的构造。汽车七拐八绕,很缓慢地进入到一种梦境般的大海,海面宽阔,海滩碧水中氤氲着雾气蒸腾的舰船,极目望不到边的数不清的成排的舰队,是岁月的风留下来的沧桑琢痕。这是有名的小雅丹,公路从中间穿梭而过,把一条无尽的气势洪流一分为二,成为两段被拆开的画面,紧贴在远处连绵起伏隐隐约约的山影之中。
青海柴达木盆地西北部的花土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油田,北部隆起的一座座以黄色为主的花土山脉,山体自上而下如同人工凿过的沟壑,这样千奇百怪的粗狂线条,应该是上帝之手借助风的利笔刻画出来的沧桑巨作,花土沟也因故而得名。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正是有了石油人的身影,才成为了生机盎然的都市—芒崖。
花土沟地理位置奇特,翻越南边的巍巍昆仑雪山,就是西藏可可西里无人区;西望阿尔金山是新疆的若羌;向北可进入罗布泊无人区。我们早晨九点钟出发,此时,天际的冬阳仍是一抹蒙蒙红霞,懒散地印在雪山的夹缝里。我们要驱车四十多分钟去看雪山下的艾肯泉。车出市区西门,沿进疆公路走一段路程,驶入一条弯曲的油田马路,随处可见的抽油机如散落的雕塑,或远或近,不急不慢地上下摆动着。两边白茫茫的盐碱地上,成片的一丛丛干枯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自由散漫地啃食草场,偶尔有矫健的藏羚羊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跑跳跃。草原上水光潋滟,更显得天高地阔。这个美丽富饶的草原,有呼伦河、阿拉尔河和铁木里河流经这里,滋养着这片神奇的土地。
昆仑雪山的祁曼塔格雪峰近在咫尺,能看见白色的团团云雾在山尖缭绕,如同苍天蒙起的面纱。车在草原的小路上穿行,快接近雪山的时候,我们看见了艾肯泉翻滚的水流所蒸腾的热气。这是一片沼泽地,能看出来当夏季来临的时候,周边的芦苇茂密丛生。这是天使的眼睛,被淹没在无人的草原,那彩色的花土眼眶,那喷涌而出的泉水,真的是眼睛的瞳仁,所有人看了都会有难以抑制的悸动! 这是上帝的杰作,细听泉声,如大地的粗重喘息,是从两千米以下发出的声音。我们慢慢走近艾肯泉,有风吹过,如远古的脚步声,揉搓着怯懦的心。有人说鸟兽都不敢靠近泉边,那是因为敬畏与渺小,谁能够抵达这山之巅的高远?这是天地的一种境界,俗人多选择逃离,只有忘却尘世的高人才能朝暮渴望亲近这样奇特的地方。
站在艾肯泉边遥望辽远的北山,山体已不再清晰,只是晕染的一抹淡黄,被映衬着的茫崖城,更加重了层次的色彩。尕斯湖明镜的水面拉开了昆仑雪山与茫崖的距离,我看见艾肯泉流经的纹路,穿过草原和黄土地,如爬行的皱纹连接着湖面。可以这样想象,艾肯泉是上帝之手创造的天使之眼,那么,美丽富饶的阿拉尔草原就是天使清秀的面庞。高原上细柔的沙岗是天使光洁的额头,漂亮的雪山则更像是蒙着白色面纱的天使的发髻了。
艾肯泉,那扑簌簌涌出的暖流,悠远而热烈,伴着大地饥渴的唇齿,让走近的草木感知生命的尊贵!
二0一五年十一月,芒崖自然观察爱好者卫建民、王小炯在《走向罗布泊》一书中查阅尕斯地区动、植物历史资料时,无意中看到书中对艾肯泉最早的文字描述。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俩带上相机开车在茫茫草原几经寻找,终于惊喜地发现了藏在阿拉尔草原深处,默默喷涌了几千年的“艾肯泉”。在随后进行的考察拍摄中,无人机从高空传回的图像令人震撼! 于是,被誉为“天使之眼”,“恶魔之眼”的艾肯泉传遍神州,为了更好地保护和开发旅游资源,现在已成为青藏高原最著名的旅游景点。
我们在艾肯泉住了两天,最后一天下午,摄影家卫建民带我们去了一趟滩北雪峰下的西沟。车沿着一条白色的牧羊路在长满骆驼刺的沙滩上行进,有牧羊人搭建的圈棚为标记,其间沟壑纵横,沙岗起伏。偶尔有野兔和不知名的鸟儿出现在前方,大地寂静无声,荒凉得好像天地都在缓缓漂移。这里的云朵是纯天然的颜色,能长出雄鹰的翅膀和羽毛。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起伏的沙丘,翻越了多少条已经干涸的布满鹅卵石的河道,车被一条冰冻的暗河拦住了去路,眼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沟,就是我们的目的了。
大西北自驾游
这里的雪山更白、更雄奇、也更荒凉了。老卫说,这里的海拔四千米以上,我立即就感觉到有点窒息了。我们顺着河谷,脚下踩着远古的、隔绝尘世的河流,一步一步向前移动。忽然间,前方几百米远的山沟里腾起一阵沙尘,仔细看,原来是一群黄褐色和纯白色的野牦牛,足有十几头,体型硕大,健壮凶猛。老卫说,这大山里有许多珍稀动物,像雪豹、雪鸡、雪熊、豺、狼、各种野羊等。像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动物们会出来饮水,运气好的话会碰见更多一些。我们想听见野牦牛对着旷野狂吼的叫声,打破这种最原始的沉寂。然而,这群上帝的精灵,慢慢向雪山的更深处移动,逐渐消失在隆起的大山里。
在路上 与您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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