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峡的石山
缘 起
花石峡,一个孤独的小镇,静静地坐落在阿尼玛卿雪山和巴彦喀拉山的脚下,扼守着通往三江之源的咽喉。
花石峡,是个很小的地方,名字来源于矗立如碑、色彩斑斓的巨大石崖。花石峡,也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就叫花石峡镇。
在我的记忆里,全镇,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单位。最大的是公路段,最小的是邮局。当然,所有的单位名称,前缀自然也都是花石峡。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但是,除了公路段有百来号职工之外,其它单位只有寥寥一两人。单位之外,镇子两边有两三家饭馆,最多的是汽车修理铺,兼着杂货铺、小卖铺的功能。居民只有三五户定居的牧民,其它就没有什么了。
说它小,最直观的原因是:镇子全程只有百余米长短,形如两端长中间短的三叉戟模样,短的那头,伸向玛卿雪山,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这样微型的小镇,就算是在人烟稀少的青南牧区也是不多见的。
整个镇子沿着花石峡那块巨大的山崖,形成一片小小的不规则三角形。大部分的房屋都依山而建,花石峡河从山脚下波澜不兴地缓缓流淌。镇子一头通向海南藏族自治州,一头连着果洛藏族自治州,一头通向玉树藏族自治州,现在应该叫玉树市了。花石峡就如纽带一样,连接三个兄弟般接壤的自治州,形成血脉相通的牵连,流淌着雪域高原的精华,交换彼此新鲜的血液。
前些天晚上,贵德家中的窗户外面,已是夜色深沉,万家灯火,却唯独看不到星空。
和夫人坐在阳台上看书,喝茶聊天。聊聊读书偶拾的经典,分享妙趣横生的片段,聊聊远在古都南京的儿子,聊聊柴米油盐的琐碎。这是个闲适宁静的夜晚,是空巢老人惯有的寂寞。虽然,奔五的我们,还算不得老人,远远见不得此列。但是,见今如明日,岁月匆匆催人老。
突然,夫人心血来潮般提议道:
“你为什么不写写花石峡”?
“花石峡?为什么写花石峡”?
“我觉得花石峡对你而言,不仅仅是一段普通的过往,一段简单的经历。花石峡,应该是你一生的幸运,一生的精神财富,我觉得,你是时候写一写它了”。
夫人,永远是我的知音。曾被我戏称为:“我肚子里的蛔虫。”她的许多提议和适时的感悟,总会打开我封闭的、生涩的思维,让我的思想和灵魂自由地流淌,汇聚成文字的海洋。但是,对于写写花石峡的事,依然有些茫然,那是熟悉至极的陌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
花石峡,这是个多么遥远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是记忆中恍如昨日,似乎触手可及的地方,我能清晰地讲述曾经的所有经历的细节,清晰地记得共事的熟悉的每个人的名字和脸庞。却又觉得那一切又是模糊的印象,是似是而非的记忆。我总是混淆向往和回忆的界限,模糊梦境和现实的距离,对于花石峡,也是如此。
“你可以写,并应该写写花石峡的风、花石峡的雪,还有花石峡的孤独,那是你记忆深处,最美的东西”。夫人在旁边继续提示一般提议着。
是啊,花石峡,这个苍凉落寞的孤独的小镇。对我而言更像是一座驿站,一座座落在我内心深处的驿站。
我在花石峡两年多的工作经历,实际上,待在花石峡的全部日子,应该只有短短的半年。但是,这仅有的半年,却始终在寒冷的冬日里让我感到温暖,在寂寞的黑夜里让我坚信光明即将来临,在寂寞无助的困境里让我不再彷徨,始终心存希望,不再孤独。那孤独的镇子里矗立的山崖,是我坚韧不拔的靠山。
离开花石峡的21载岁月里,我的足迹遍布祖国小半个大好河山。我在许多地方驻足过,停留过,甚至动过定居的心思。但是,没有一个地方如花石峡这孤独的驿站一般,让我动辄思念,不由自主地贪恋和牵挂。虽然,我知道那里早已物是人非,今非昔比。所以,我也只是在脑海中不时地翻动记忆阅读、品味曾经的花石峡。
对于夫人而言,花石峡,只是人生征途上仅有的两次偶遇,是真正陌生的地方。之所以烙印在她心头,是缘于我曾经在那里工作的经历,源于新婚燕尔之时两地分居的渴望,源于我在以后的岁月里不厌其烦的赘述。
喜欢读书,是儿时的喜好,是来自母亲怀抱里的故事,是对连环画的痴迷,是对虚无缥缈的江湖风云的向往,是对古往今来英雄侠义的景仰。而喜欢上静静的写作,书写自己所见所悟,记录生活点滴,那是源于花石峡的孤独和对爱人、对家人无穷无尽的思念。
花石峡如万马奔腾般呼啸的风,花石峡铺天盖地、气势磅礴的雪,花石峡璀璨深邃的星空,还有花石峡深沉如夜,漫漫如水的孤独,都成为滋养我成长的精神食粮,支撑着我在所有困难、偏见前倔强挺立的支柱。当然,不可或缺的还有花石峡恶劣的自然环境,让人窒息的4320米的海拔,还有和蔼可亲,质朴温暖的脸庞,都成为始终温暖我心灵的土壤,让我的思想蔓延,让我的灵魂升腾,让我清醒地穿梭在精神世界而不会迷失,让我时刻不忘发现身边的美好,体味细微之处简单的快乐和喜悦。
叔本华说:“人要么平庸,要么孤独”。我始终觉得,在红尘中摸爬滚打许多年,早已身心俱疲,伤痕累累,却依然在职场底层悠然地活着,依然一事无成,只沉浸在自己孤独的文字里,孤独的就像苍凉的花石峡。但是,我已然是个庸俗之人,不得不折腰于五斗米之前,卑颜于权贵面前,彷徨在灯红酒绿的迷茫里。当然,这一切,都与夫人的提议无关,不妨碍完成夫人的心愿。因为,夫人,算得上是我所有文字的第一个读者,兼职校对和指正,所以,这点心愿还是应该满足的,那么就用我拙劣的文笔去写下它吧。
写下花石峡,并不仅仅是夫人的心愿,更是为了深埋的梦想。
贾国龙和妻子合影
贾国龙,出生于青海贵德大河之畔,自号东河山人、静斋主人,一线路政执法者。喜欢享受生活、陪伴家人,喜欢在茶桌旁静静地读喜欢的书,用心记录生活的文学爱好者。
留言跟帖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