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哈尔盖

那就是哈尔盖!还是毛哥最先冲了进去。哈尔盖是个小镇，地处青海湖北岸祁连山中段，平均海拔3300-3600米，年平均气温负0.6摄氏度，藏族人口占九成以上。它像环湖沿线的所有乡镇一样，好像只有临街两溜一两层楼的店铺和高远的天空。

有小哥骑着摩托守在街口。

小哥问你，住不住宿？你说，住啊！有双人间吗？小哥说，双人间，每人四十。你和他讨价还价，说，三十怎么样？小哥说，行，走吧。

你喊住走在前面的毛哥，你们跟着小哥走。你问他，你在上高中吧？小哥回答说，高中念完了。

高三刚毕业？

我在苏州上中专。

是放假回来帮忙？

是啊！

你指着毛哥说，他，初三刚毕业。

他才初三啊!厉害!我都骑不动，骑摩托还行。

 

小哥把你们从最西头一直带到了最东头，交给了一位店主，店主大哥笑脸相迎。你对毛哥说，今天你赢了，用你的身份证登记住宿。你回头对小哥说，路上我们还超了两个人，我们是六点从刚察出发的，估计再不会有人过来了。小哥听了，骑了摩托一溜烟又去守了。

洗澡，换衣服，窗玻璃外彤云密布，风拉着哨哨刮，呜呜呜地叫，如同旧日北方农村大雪将至的冬天。你们带了本以为无用的抓绒衣秋裤全派上了用场，你们一件又一件往身上加，一加，温暖就来了。

毛哥先下去一楼吃饭，你下去后毛哥已把一盘盖浇饭吃了个精光。你心里潮登登的，不想吃饭，又觉得必须吃饭，你便要了一个素砂锅，吃了好几片青菜叶子。毛哥噔噔噔上楼去了，你坐在那里坚持吃完了所有菜蔬，还喝了几口热汤。一喝热汤，你额头就沁出了汗。老板替其他先来的骑行者杀了一盘红壤西瓜，端了送去送，你一看便想着那沙甜的汁水，要是也能饱满口中，那该多好啊！你说，老板，附近有水果卖吗？天已经黑了，老板娘正准备关门打烊。她回你，说，有是有，可能关门了吧。你说，我去看看，在哪儿？小帮工忙站在门口给你指，说，那儿，那儿，打着伞的那个店。你望去，一两盏灯在黑漆漆的街道远处亮着。你蹩去水果店，路上风凉，你把皮肤衣的帽子拉了起来，严严实实包住了头。

水果店的老板高大魁梧，估计是蒙古族，他正站在桌子上用冲击钻打头顶的下水管，弄得粉屑直飞。店里的水果倒很多，橘子、李子、苹果、沙果、梨子、桃子等等一筐筐摆满了屋子。你拿起一样问价钱，老板要么回答，要么不回答，你叫了好多声老板。你把挑好的水果放到秤上，他才停了手中的活计，下来给你算钱。两个鸡蛋大的桃子竟然要七块钱。你拎了水果回去，对毛哥说，快吃水果，吃桃子，可是仙桃啊，三块五一个。

 

你觉得自己脸又红又涨，肚子也不舒服，屁股也疼，肩也疼，浑身没有自在的地方。毛哥看你翻来覆去的样子，跳过床，把手搭在你额头上又搭在他额头上，惊讶地说，发烧了!烫得很!怎么办啊！你摸摸自己很有热度的头脑，说，没事儿。毛哥说，邱邱说了，高原不能感冒，快去医院看吧！你说，这里有哪门子医院啊！没事，你老子是壮汉!咱备有药，一吃就好了。就是拉肚子，那药残得很。

你已经去了好几趟厕所了，你头昏脑涨的。你吃了治腹泻的药，又吃了消炎的药。你对毛哥说，看，一吃药就好多了，赶紧睡吧，没事儿。毛哥慢慢就睡着了，睡得很香，连平时偶尔的呼噜都没有。这家店的枕头真好，是那种壮了荞麦皮的枕头，一如家里的，鼓鼓囊囊的，不高也不低，枕着特别舒服，一路上你没有见过如此用心的枕头。不一会儿，枕头的舒适感就被肩痛、腹痛以及发烧的难受掩盖了，你继续在床上翻来覆去，迷瞪一会又清醒一会清醒一阵又迷瞪一阵……你又上了三四趟厕所，喝完了一壶开水，把一条浸了冷水的毛巾也搭在脑门上烘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