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西宁一夜,但它没能留住我停留。睡眼惺忪的我一大早就被那个昨天在青旅里刚结识的广东兄弟拽了起来,急匆匆登上西去的火车,去看远方的远方。
虽然结伴过于短暂,但也是美好的事。我知道了这个已经出来在路上转了有半年,个头不高,又瘦又小、皮肤像个黑人的广东小老弟是怎样在青旅为增加体能,自己买肉切片,又鉴于条件有限,给别人少添麻烦,自制开水汆白肉的场景,让人久久难忘。汆好的肉再加上点盐油辣椒,一股浓香便弥漫开去,他吃的津津有味,就端着这一大碗肉到处招摇,要跟大家分享,我推辞了他的好意,看着他可爱的样子,觉得他更需要这样的补给。
他要到青海湖,我要去德令哈,他让我跟他走,我让他跟我走,因为我从前去过青海湖,最终谁也没有劝服谁。于是他挥手而去,在青海湖鸟岛站下了车,去看鸟岛的鸟和神往已久的那个青色之湖,也许那是他的一个结,必须抵达,无须解开,正如我要去的德令哈,只是想去,为什么说不清,也便无需说请,如同历史,真相从来没有被说清过,但不影响一步步的就走到了今天。
火车从西宁出来的时候天是阴郁的,虽然是清晨,路上的雨也时有时无,神奇的是又常伴阳光乍现的时刻,高原真是不同于我们生活的平原。疫情原因火车上并不拥挤,可以说用空空荡荡来形容,人们似乎也没了如坐针毡的浮躁和热锅蚂蚁一样的惶恐,也未可知,可能是高原特有的天空、土壤、空气、湖水、雪山真的可以让人安静吧。这样不知不觉的六、七个小时就在火车上晃悠过了过去。其实火车也是要从青海湖经过的,青海湖的一望无际,那种宽广的美、震撼的美,配上高原蓝,独到而特有。不下火车便没有落地的感觉,景区自然也没法去,所以我的新伙伴默然的走了,也可能永远没有了再见的机会。
一路上碰到的人都是或长或短的来了又去了,一生中留下的没有几个,熙熙攘攘、浓浓淡淡、远远近近、聚聚散散就是一辈子。其实这个世界,路多靠自己走的,结伴与不结伴,别人给不了多少帮助,从这个意义来看人最终都是孤独的,无论你的外表怎样强悍,内心也多是脆弱,伟大的和平凡的没有不同,只是能否武装一层坚硬的壳罢了。
我当然也是个不改初衷的人,有人把它叫执念,有人把它叫顽固,还有人把它叫倔强,我便是这一种。我相信世界上有一大群这样的同类,这就有了类同的命运,为此付出很多代价,当然也有别人无法体会的坦荡和无惧。让身和心同时抵达心念已久的祁连山下柴达木盆地东部小城德令哈,对于我是有意义的。
本想既然路过茶卡盐湖便应看看,由于苦于找不到直达茶卡的班车,面对青海偌大的草原戈壁,绝不能把自己扔在路上,这里不同于城市,安全还是相当重视的。去茶卡的办法,或者坐车到乌兰县城后再找车折回来,其实这个班车是途径茶卡镇的,我对班车线路不熟,怕不停,真的扔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到时还是没有车,那是比较麻烦的,徒步可以,但我没背帐篷,这里广袤无边的青海湖有时多远也没个人家,怎么吃住呢?想想这些都是问题。加之这个特殊时期,搭车不太可能,包车太贵就我一个人也是很不划算;如果坐班车到共和县城,再想办法前行至茶卡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此时茶卡当地的住宿紧张,而且费用高的惊人,连共和与乌兰也已是水涨船高,住满了人,这其中自驾的最多。不看也罢,火车直接干到德令哈这个蒙语叫“金色的世界”的地方。
很多人是因为诗人海子而知道德令哈的,我也没有例外。读过《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日记》)很多遍,德令哈便印在了心里,对于我,青海别的地方虽美但都可以不去,一定去看看小城德令哈,这座由几个国有农场逐步发展起来的城市,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让诗人海子曾两次来到德令哈?如果有马头琴伴着这诗歌可能更能打动人心吧。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这是惟一的,最后的,草原/我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一切都在生长/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我还喜欢海子的《九月》,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句或许大家听的更多,甚至耳熟能详,是经典,也是海子的代表作,写于1989年。我以为二十世纪中国的抒情诗人中最杰出的两个便是:上半个世纪的徐志摩和下半世纪的海子。当然厉害的人很多,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都不是我的菜,不容反驳。有点累,今天先念叨到这里,以此诗作结吧。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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