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予

十月的恰卜恰草原一片欢腾，赛马、演艺、对歌，藏民们正在欢庆自已的丰收。

世界上大多数古老民族和地区的狂欢节活动，均安排在春天和秋天举行。在高原藏区，遇到庆典就狂欢，这也是传统的习俗，而“花儿会”就是很隆重而热闹的藏区庆典。

“花儿”是流传于青海、甘肃、宁夏广大地区以及新疆个别地区的一种民歌。女孩子唱就称“花儿”，男孩子唱的叫“少年”。“花儿”与“少年”就是对情歌。

从古老文化传统习俗上来说，“花儿会”是求偶、相亲的节日，而参加庆典的藏区部族会有组织地参加歌舞表演、技艺竞赛，最后以“会男女·对歌”将活动推向高潮。

藏人的“会男女·对歌”很有意思，那些藏族汉子均头戴礼帽，脚蹬靴子，身着华贵袍服，右臂袒露，一个个干干净净，全然没有了往常的“拉塌”。连腰挂的佩刀套上都镶嵌着红蓝宝石。而草原藏女则更是打扮的象花儿一样美丽。一串一串手牵着手，似乎人多怕走丟了，毕竟大老远从草原来。

姑娘们每人都打着一把伞。我就奇怪了，不下雨打什么伞？“对歌”时我才注意到，那“伞”一溜排平举便成前档，推出一位姑娘，那姑娘便起歌“问唱”。如果有小伙子爱慕，便上前对歌 “应答”。

藏男藏女对歌，两人均手拎一酒瓶，一边“对歌”一边饮酒，那歌儿忽高忽低委婉动听。忽儿，男汉们欢愉挑逗，拉长调诉情。忽儿，小女生一阵哄笑，出场的女生假装板着脸，歌儿婉转，似乎用歌在出难题……我一句沒听懂，只知道儍乐！

我问身旁一位藏族小伙子：“他们在唱的啥呀？”那藏族小伙子解释：姑娘在问小男生，阿哥家有多少牛和羊？你什么时侯去见我爸和妈……

当然，“对歌”不仅仅是“相亲程序”和“财富问答”，更多地是男女间“嘻戏刁难”与“调情围观”，乐的是纷围，喜的是找对家。

我注意到，“对歌”不全是青年男女“找对象”，许多是高手“对歌”竞技，那歌唱的有水平，我看见许多人在录音，好带回去慢慢欣赏。因为无伴奏，随口而出，我同伴老哥说，这就叫“野唱”。

姑娘草原牧羊，小伙子骑马路过，老远用情歌“撩妹”，男女生“野唱”，“对歌”传情，对上就相好，相好就情爱，然后两人在草原上就地打滾……

汉人婚嫁，说重人品，常以隐晦方式掺杂进物质的算计；藏人对相，直接问唱：你能给我家多少牛和羊，然后再以歌儿表达你情我爱。汉地小女生喜欢“背着人”情爱，用“考验”折磨求爱者；藏家汉子当着众人面“调情”，真情表白，但拦不住小蛮女用歌儿噎死你。

藏人追求你情我爱。汉地“进化”成算计：找个“有钱老婆”少奋斗二十年；找个“有钱老公” “彩礼大”才肯“入洞房”。藏家小妹野蛮而爽快，时常一串小彩珠就让人给拐跑了。汉家大姐矜持而心计，总在制造“难受”，藏着、掖着、等着、看着，三年五载考验个没完没了……

文明不在一个档次，身价似乎就不一样。社会进步了，人反倒变矫情了。爱情不就是“对上眼”了两人生娃吗？中国老体字“愛”即心之友、“心上人”，无心怎有爱？而“情”字即青春之心，心如果老了，情还能在吗？

回去我就开动员会，沒老婆的都来草原抢姑娘。那一群牛羊值个七万、八万，能拽个姐妹花回家做新娘。这城里姑娘为咱生个娃，大喊大叫让你急得慌。人家藏女子一“顺溜”娃就出来了，生个七个八个不叫你烦。但“对情歌”要会编词儿，光会啍啍叽叽“小蛮丫头”听不明白，去了也白撘。更不能耍心眼骗人姑娘，小心她哥一排三，藏刀一拔削你一只耳朵。

“花儿会”第二天早上，我路过草原会场，眼见滿地一片绿，都是酒瓶子，多的让我目瞪口呆。那可不是假模假样喝啤酒，全是烈度“老白干”，我可沒见着一个“发酒疯”的。

藏人骑马来，骑马走，就象一阵风。

（1983— 2017年二稿）